好在她明白,这九成九是他觉得张德妃风头太盛,郑家反倒要小心了。
她欢喜笑着:“哥哥——你这样小心。”又心虚,“我在宫里,很多人都巴结我……”
“我能和你一样吗?你只是个临时女官,压根不是妃嫔,谁在乎你——?我是出仕为官。今天陛下突然来了户部,只和我说了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要是眼刀子能杀人,我就早就尸骨无存了。”
郑锦文感叹着,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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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在宫中飞跑着,向英雪殿上报信。按宫规是不许这样跑的。然而纠仪内人在宫道上巡查,就算看到仅是皱眉也没有出声,只因那内监看着就是向英雪殿方向去了。
傅九方得了空,借着在选德殿附近换班,见着了游园的淑妃。如今出来,瞟了两眼,找了内侍打听了两句:“郑锦文今天陛见?怎么回事,听说不是在宫里?”
“大人,听说是在户部衙门呢——”这话要不是淑妃娘娘的弟弟在问,老内侍还不敢回答。毕竟张娘娘实在不好惹。随时让太监滚蛋回家吃自己的。
再说谁不知道郑家是张娘娘的门下?
傅九一转念,出了宫,便找上了夏逊:“去你家吃酒。”
“……”夏逊看了看他,暗想着自己在家更不吃酒,这借口找得真烂。不就是认定了郑二娘子会跟着郑锦文去他们家?他要去会心上人?
夏逊没拒绝,咳了咳:“听说你最近有新相好。”他也听到了龙青衣和傅都管的风声了。
“……?”傅九莫明其妙。
然而丁良听着了一脸惊吓。夏逊利眼看到这小子的表情也吓了一跳,难道是真的?本来他是根本不相信的,还来提醒他赶紧找人问问,把这不着调的流言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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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宫中小内侍飞跑报信的内侍过了坤宁门,果然去了英雪殿。叫不少人都看到了。
“说什么宫里规矩越来越好。全仗着德妃娘娘不循私,不包庇私人——屁话!还是看那园子里的花。花突突开得天大,就像是野汉子偷人不扎裤带一样,野开到城里地外!但总有见真章的时候——!”
自有不服的人暗暗冷笑,说着笑话儿。因为不便在宫室里说,三三两两游园赏景,
“到了天寒落雪,家家烧汤圆吃,甭管什么花早就落了骨朵,食局里做花朵汤圆的馅都嫌太絮看不上了。这就叫露馅——!”
龙青衣和纪鸾玉跟随着辛承御,龙青衣指着秋日里盛开的金盏菊,一语双关说着露陷的玩笑。倒让纪鸾玉意外。
她瞟了这青衣两眼。暗忖着这鄙蛮村妇倒也有如此的嘴巧?所以叫傅都管看上了?
她也听到风声了。
便是辛承御也讶异,手中把玩了一支秋盏菊,啐着嘲笑:“这是怎么说的?龙内人的学问果然长进了。到底就是考得名次了——”
宫试一百名也是好名次。比上千名落榜的宫人要强了。
“天天跟着夫人,哪能不长进?”她看着辛夫人要坐,连忙兔子一样蹿上去,用袖子把石头打清,陪笑,
“我怕夫人嫌我没有用,夫人一天一天向上了。日后还有大前程。我也得赶上来。否则都不敢借夫人的光去得些油水。”
“……”
龙青衣有一项好处,再谄媚不要脸面的话,叫她说出来都有一股子直率。辛承御只能笑啐着,露出几丝不屑的笑。
但纪鸾玉看出来,辛夫人果然就喜欢这样直爽村野的讨好。接过龙青衣呈上来的食盒子,取了茶吃。和龙青衣说话时却又亲近了几分。
倒叫旁边纪鸾玉知道,这龙青衣能在宫中立足,自有她自己的道理。便是骂人的话,在这宫里听着也不少,要骂张德妃,自有女官们笑着指了外面的桃林花树,“——不过是盛时极盛,不知收敛。败时也同样要败了。”
言下之意,人人心领会神。
——淑妃掌不好宫务。纵容出了德寿宫里的燕国公夫人。难不成她张德妃手中有权,就没有第二个违反宫规权倾一时的燕国公夫人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是常见的。
白玉香炉袅袅,立于榻几之上。张德妃倚榻手中正翻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内殿上有脚步声响,娘娘抬眼。原来是挽迟匆匆而入,她放下道书。挽迟一瞟果然是一本素黄绸封面的《黄庭经》。
“娘娘,陛下今日见过北国国使,在射殿行射礼。东宫也射了。三箭全中了。”
张德妃便是不喜欢东宫也放心而笑了,叹着无奈:“本还想再拖几日再开东宫殿阁,但不便误了军国大事。”
历来敌国国使来本朝出使,陛下召见后的射礼是必设的。今年却是新东宫第一次在射礼见北国国使。
“自不能叫他国小看了皇太子。”德妃沉吟,更何况敌国皇太子病重,本朝东宫如果叫敌国看到他文武双全,人物出色。这自然不仅仅是陛下一人之福。
挽迟轻声:“娘娘,国使告退后。陛下一高兴带着东宫去了政事堂,还去了户部衙门。”
“哦——”德妃眼眸微亮,扶着她的站起,走到了窗前。
窗外是秋日里还没有开的梅花林,她侧头看挽迟。挽迟知道娘娘的用意,按捺着点头。
郑锦文正在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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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你在陛下面前是怎么回答的?”郑娘子和兄长逛街,买了今天到夏府上商量亲事并蹭饭的礼物。她到底没忍住。也不买东西的了。一个劲地的打听。
她可是头一回听说,竟然有这样的事:
富春江和长江沿岸的巡检司明明知道有贼人在铸炉做假钱。但抓到了贼人就是搜不到钱炉。只能审讯关押着,外面的假钱还是在流通。最后只好把人放了。
这是傅九上回在郑宅秋宴上和她提过的。她还暗骂过:赵若愚真狡猾。他从富春县回来一个字没提这事!说好的互相帮衬呢!?
“赵若愚还以为你全知道!否则你在陛下面前推荐我干什么?”
“你不是也干过铸假钱?”她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但她可不知道有什么搜不到的事。
她只记得傅九的功劳,“傅九在明州做税官的时候,不是找上了明州水师,抄了你在东海海船上设的假钱钱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