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踏进了攀桂楼,赶紧笑了:“押班,是张娘娘有话让押班对我说?”
“郑娘子刚才说什么?改主意了?”他抬手,让小黄门们都出去,徐迟心情极好,不仅是他连小黄门们都可看出一脸兴奋不已。他们个个都是觉得淑妃生了公主对英雪殿是大喜事,人人对张德妃更是十二分的忠心了。他和颜悦色看着她,“刚才咱们没听错?郑娘子说什么进宫侍寝?”
“押班听错了。”她可不糊涂,她要是临到这个进宫时候生了别样争宠的心思,张德妃马上就让她滚蛋。操刀的就是徐迟,连郑锦文的仕途也得被连累!
而且她应该最喜欢傅九?她可不喜欢妨碍她前程的蠢男人官家。
郑二娘子立时就警醒着,她和死对头纪鸾玉才不一样。她是一个靠本事升官的正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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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生了,生的是公主!范夫人和傅四老爷在回家的路上,就得了宫里急递出来的消息。不约而同,两夫妻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娘娘平安就好了。”
“陛下刚召了九公子进宫。夫人看……”丁诚这几天一直在殿中省里忙着,一面是为了自己混个内廷理财上的资历,一面就是为了等消息。
“二嫂子在宫里累了许多日子,恐怕撑不住,是应该去接她。”范夫人转眼就想明白,点头,丁诚看傅四老爷,四老爷意会到下人的担心,按礼不应该让张德妃召女眷范夫人进宫去接,这样急匆匆召了公子,总有些不对劲?
“不妨事。这是官家的殊恩。若是生皇子却未必就有这恩典。”
范夫人叹了口气,
“陛下心肠其实很软。”
“生了!”
天地一池春里,傅九刚到了射厅抬阶而上,和赵承平还没在紫绸帐中坐稳,宫里传旨把他召走了。德寿宫的采花使赵承平还是老样子,他很干脆一挥手表示不着急。等傅大人回来。
“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
礼部龚主事和内官们皆是附合点头,无一异议。自有老押班到了阶下,尖声嚷着:“先散了罢——”
郑娘子转头就溜了,选女们亦退到了藏春阁和射厅廊上,三五成郡纷纷议论了起来。她们除了关心生的是小公主或是小皇子,自然也是关心这一回的卷试要推迟到什么时候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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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一池春外面,郑锦文在衙门里也得了这消息。他诧异看来送信的冯虎。又看看天色,马上就午时了。
“二妹她——没地方吃饭?今天饿着?”他寻思着,看看自己公案上的用四方小瓷炭盆煨着的食盒子,这是家里郑老夫人让厨房备好,每天叫婆子送来的,“她让你来抢我的饭?”
“……”冯虎看他一眼,没出声转身走了。他这才吁口气放了心。他这几天在酒楼里吃腻了。回家嚷着外面的饭菜姜蒜口味太臭,价格又贵天天吃他的月例负担不起。二妹一边打算盘一边翻白眼,完全没有给他加月例的打算,直接让他去隔壁六部衙门的大食舍里蹭饭,还可以省钱。
他很是伤心,感觉到没人真正关心他。
“你赶紧成亲不就有老婆了?”
二妹还这样嘲笑,半点兄妹亲情都没有,她还一个劲催着,“你还赖在太府寺里干什么?怎么还不搬到萧公桥的船条司去?那边离中瓦子近,你下值回来记得给我带两个樱桃果子饼。”
没有果子饼不要回来。二妹这样暗示着。
新衙门的漆还没有干,怎么搬过去?便是漆干了新屋子也熏死人。到底还是新来的母亲大人温和体贴,不像小姑娘这样刻薄又记仇,郑老夫人叫厨房备了他的饭菜四菜一汤和新米饭。每天午时用炭盆子提盒送过来。让他可以吃自己家里的。毕竟太府寺是冷衙门,没有单设一个食舍供吏员们吃饭。
去隔壁衙门蹭饭,很容易遭白眼。
郑锦文取了筷子,打开食盒子,终于有了普通上班吏员的正常感觉,也想起了二妹也需要关心一下:“冯虎——”
冯虎在门前站住,回头看他:“大公子有话?”
平常冯虎一定在茶馆酒楼里买些吃食送进去了,哪有功夫来报信?
“她蹭了谁家的饭?侯府的?”他觉得为了一顿饭就去认亲戚,似乎不大好,叫人以为郑家虐待她。他看看自己的饭菜,犹豫着要不要让一半给她?
“侯府和殿中省给选女们在备饭,徐押班接她去了攀桂楼。”
“这样——”他彻底放心了,一脸笑容,“没错。有我在,徐押班当然要照顾她。”
“……”冯虎早习惯他自我安慰了。因为郑二娘子这毛病跟他学得一模一样。
徐迟当然不是因为在外面叫席面开小灶,请她过来吃自己的。因为闲着没事等着傅九从宫里出来,他索性把这话问清难免有自己的疑惑,“咱家想想,郑娘子到底是个什么原因?郑娘子和傅大人这样不对付,在宫里传他和龙青衣的事……””
她坐下,等着开饭。免得下午考试时饿着没力气答不出来,但她勉强挤出笑脸,很不喜欢徐迟这样什么话都敢直接说的毛病。
大家都悄悄干不行吗?当不知道不行吗?
她不理他,故意起身,四处看看攀桂楼的一楼厅堂内外,又看了五六间廊屋,廊屋里还有侯屋的管事送了不少帐子、帘子过来。
她看在眼里就明白,这亦是平宁侯府听得淑妃生产,转头就来讨好张德妃了。无论如何,她自己也是如此。
她不计前嫌愿意来这里吃徐迟的,难道是觉得这太监阉了都不安分,平常男女通吃借机上位是个真人物?她来这楼里只是为了张德妃,一定要来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