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厉害成这样,又刮了我六七千贯。”这十几箱子瓷器半点不便宜,郑锦文倒不是心疼这个钱,而是怀疑着,‘二妹的嫁妆不少。她若是缺钱,难道是因为被小白脸把钱骗了?”
“我是这样的人吗?”她听了这传来的话,不满地嚷,想想决定和嫣浓说实话了:“我弄笔钱,恐怕宫城里要扩大河道。我们家要搬家。所以我得提前让郑锦文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他的新园子也许要被拆了。不能让他来抢我的园子。”
“……什么?”
这可是新安郡夫人的府邸,难道还能当年一样被燕国公夫人直接夺走?郑归童大惊小怪地,指着从郑锦文书房抄来的钱王府地图,“你看,你看。宫城外的护城河淹到哪里了?都淹到我们坊里来了。这一看就是要赶我们走——”
嫣浓都顾不上别的了,图上面和宁宫门外是有护城河,看着离定民坊远,其实上到了西南面的最宽处就在定民坊的边上,和坊里的水道是连着的。
嫣浓讶然看着二娘子,原来是为了这事,娘子就觉得家里住不了?大公子要赶她了?郑二娘子一看就知道,丫头觉得她大惊小怪,她叹气摇头,坐在窗外看着梅花儿,院子外可以望到郑锦文独园亭台。
“你不懂。大公子的新园子可能得拆了,他一直觉得家里我最好欺负,他一定会为了老婆抢我的院子。他连支银幡儿都不给我,都藏着——”
她忧心仲仲的,把幡儿重新插在了笔筒里,嫣浓倒是迟疑了,心想着大公子确实打小爱教训妹妹。
“嫣浓你也怕大公子吧。”郑归音一看丫头点头了,顿时就豪气干云,她又跳起来冷笑,叉腰眼瞪:“你放心,有我呢!我才不让出院子。我就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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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文压根还没听到家里要拆的风声,他还指着二妹去找傅九打听消息。
临安府衙里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谢平生也有很多烦恼。
“不好把刑氏关在衙门女牢。她和国公府,侯府皆有关系。”
谢平生本来是如此权衡,现在这刑氏不过是证人,可也不是重犯。侬秋生听得夫君烦恼,不过一笑就出了个主意可以关在府衙后的巷子里,她本来是道:“有什么愁的。不过因为她是女人。我刚赁了后巷里的一个小院子。准备做个开水铺子,现在还没收拾好。你既要用,暂时做个女牢也好——”
侬秋生最清楚这些公文上没有写,衙门之间自己商量的事情,何等的容易。又问:“刑氏,我知道是个美人。”
谢平生老实地承认:“应该是还行,我仔细看过了。”她笑着听,谢平生要审案,绝不可能不仔细看人犯的面容神色,当然能看出刑碧叶是中年美妇人,但他自有避嫌的主意,和夫人解释着:“是证人。傅大人拿来的人我不好太严苛。审问案子罢了。请傅大人旁坐听着。再说,她是清远侯府里有两个女儿的姨娘。刑太国舅府的族人。”
侬秋生听得满意,刑氏落到她手里,让她蹲牢子蹲得舒坦那是绝不可能的。便给夫君出主意:“这事,你不用都揽下来。”
“人在我这里?”谢平生觉得人家若是愿意送到后巷子里来关押。他自然要领这个情,“傅大人说,让我这里差几个人看着。不好叫人跑了。”
“你别听他的!他知道什么?他考进士了?中状元了?你听他的?”她冷笑,“他是天生的衙内,最会藏奸耍滑,你是正经读书人。别理会他。”
“……”状元谢平生哑然,只能笑。都没敢说是他求傅映风办事。她能不知道?
但侬秋声自有她的道理。
“你揽这些事为了什么?是为了通敌的公案,他倒好一骨碌推给你。他轻省了。责任你担了。哟,这样轻松的主意,不是你他还不提呢。”她哧了一声,开了书房门,走出去,“谁在?”
丁良当时来拿回信,一听她出头了,就觉得麻烦。只能出来:“下官在。”
“和你们大人说,我那院子小,也就两张门,三四个房子。我不许男牢里的人来折腾坏了,粗手大脚。我日后怎么赁给人开铺子做生意的?那铺子我也是花了大价盘下来的。这个地段这个位置,你当好便宜?”
“……”丁良陪笑,“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他天武衙门差一个老军来守大门,要是逃了他当然知道消息。既是女犯,再从内侍省借一个老黄门守着内门,宫里没有不给他面子的。我们大人也好说,夫君——”
谢平生一听,知道干系被摘出去大半,也走出来,笑着接了一句,“我从通判厅打发两个牢婆子。日夜在屋里陪着人犯。日常起居。”
这就是女牢了。刑碧叶也逃不了。方便谢大人在通判厅随时提人犯问案。
这事就这样订下来。
但傅九,倒是心里有数,这也长久不了。侬秋声还得把刑碧叶塞回给他,他才租下了甘园的心太平没退租。
不为别的,因为府衙后巷子那一段也许也要拆了。
“你不用和侬夫人说这些。”傅九吩咐丁良,“就说换个地方关押也好。等她自己提。让谢大人来和我说。”
“是,公子。”丁良也愁着,等了几天没看到动静,不知道要如何回报九公子,再说了老军和老黄门,丁良他自己就能借到。也早安排好了。那边侬秋声也接了刑碧叶这人犯过去住下了,衙门里对女牢还有一笔补贴发下来。哪里就马上反悔了。
但没两天,谢平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风声,回到后衙家里,他在书房和夫人说话,便隐晦地问了一句:“这刑氏以前,也倾慕傅大人?”瞅着夫人,“你知道她?”
侬秋声是什么人?一听就警觉了,她没急着辩解她可不是因为和傅大人旧相好就虐待刑氏。她呵着手,嗔着早梅上的雪粉尤冷。引开了谢平生的注意。
他站起来接过夫人手中的梅枝,亲手插瓶,她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黄梨木五格大书柜。过了一会儿,她垒着书,嘴里不在意地笑道:“以前的事,我哪里还记得?这事是郑娘子托我的。”转身看向夫君,扬着俏脸儿,“你不知道?她和傅大人有说亲?她恐怕不怎么容得下这些说不清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