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妹妹客气。”
“哦?你识得我?昨日我听我家妹子说起,你那里还有我做的香囊?”顾令仪看来是早就想说这事了。
“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我曾随家父去过府上,那香囊就是那时候得的。”
“那我也叫你一声姐姐,这事我实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还留着我那香囊,我真是十分欣慰了。”顾令仪脸上欢喜的表情真是藏也藏不住。
沈清月知道,顾令仪出身军中名门,自小以来,哥哥妹妹们都是舞枪弄棒的,她就偏喜欢女红,虽说家里人都由她去,但是真心实意夸她赞她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如今得到了一个不熟悉的人的赞赏,顾大姑娘恐怕能高兴上好一阵子。
“你若喜欢,我改日再送你一些!”顾令仪除了爱女红之外,顾家这血脉里军人的豪爽劲可真是显露无遗。
顾令仪这番举动惹得蒋于佩笑出声来:”世子夫人莫要见怪,她就这个脾气,你一夸她绣活儿做的好啊就跟那猪八戒见了人参果似的。”
“怎么说话呢,谁猪八戒啊,我看你罗里吧嗦的倒像是唐僧。”顾令仪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蒋于佩,这俩姑娘看起来关系是真的好。
瞧着她们这亲热劲,经历了这许多天凄风苦雨的沈清月像被喂了一块糖似的,也跟真开心起来。
“顾家妹妹既然许了我这香囊,我可记下啦。回头我送你些我做的百合枸杞糕,这绣活儿做多了仔细伤了眼睛,这百合清肺,枸杞明目,你可别推辞。”沈清月是真心喜欢这顾家大小姐。
“呀,这百合还能做糕点呐?于佩家园子里种着许多,姐姐你尽可去取!”顾令仪看起来对这糕点相当感兴趣。
“那敢情好,姐姐改日得空记得来。”那蒋于佩也不是扭捏的性子。
沈清月听着高兴,正要再多说几句百合的用处,那厅外慌慌张张来了个小丫头。
“世子夫人,我们小姐请您去一趟呢。”
“何事?”
“奴婢不知。”那小丫头说罢就等在厅外了。
“那二位妹妹,我去瞧瞧。”沈清月对顾蒋二人告别道。
“说是来玩,不知那傅家姐姐搞的什么名堂。”顾令仪看起来有些不痛快。
“姐姐你去罢,我们俩再吹会风来。”蒋于佩倒是乐观。
沈清月辞了顾蒋二人就跟着那丫头又沿着青石路朝后头走了。弯弯曲曲地走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那丫头就停了,前头是个垂花拱门,往里看假山叠翠,似乎是个小花园。
那丫头只虚抬着胳膊请沈清月往里走,也不说话。沈清月心里纳闷,这傅宛如找林玉烟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事。
不过,来都来了,沈清月穿过拱门就进了这小花园里,忽听得那假山后头似乎有声音。
沈清月又回头看那小丫头,谁知那小丫头又消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
仇人的花园,来无影去无踪的丫头,影影绰绰的人声,绕是沈清月死过一回的人都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正在沈清月决定要沿着来时的路溜回去的时候,那假山后的人声突然清晰了起来。
“容检哥哥,你都许久不曾来瞧我了。”这声音甜中带腻,不过沈清月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这是傅宛如,那另外一个……
是伍容俭吗?
沈清月又想起几日前伍容俭得了傅府的帖子嘴角憋不住的笑意,又想起他说要来幽会。
这……就是他的目的吧?
沈清月只觉得脑子里砰砰作响,周围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她知道伍容俭娶林玉烟是伍将军的意思,她也知道傅宛如与伍容俭早有情在先。就是不知道,真撞见了这一幕,竟是叫人这般揪心。
林玉烟,是你在伤心么?
沈清月想转到假山后头瞧瞧这对狗男女究竟在做什么,只身体动不了,是了,林玉烟想要逃。
沈清月执拗的没听从林玉烟的意愿,林玉烟也用尽全力似的拖着身子不叫沈清月再往前一步。
现在的沈清月和林玉烟在同一具身子里争的激烈,只是这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了。
顺着小路来此处寻伍容俭的傅斯年就站在园子外头,有点发懵。
只见空无一人的园子里,咱们的世子夫人,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一脚尖朝着那假山,一脚尖朝着傅斯年的方向,这脑袋一会向着那边伸,一会又向着园子外头这边使劲。
……听说这世子夫人前几日撞了头,这会子,怕不是犯病了吧。
此情此景,傅斯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若是去叫人,听说这癫痫之症发作起来了连自己都会伤。若是上前去,难免要肢体接触,万一那世子夫人突然清醒,这事也说不清。
正在他纠结的当间,沈清月一扭头看见了傅斯年,胃里一股火烧上来,把林玉烟烧的没影了。
那傅斯年瞧着世子夫人终于站定了,只直眉楞眼的盯着他,心里也有点打鼓。
那眼神里的怨毒似乎是想要把他撕碎,傅斯年心里一晃神,还以为回到了法场……
沈清月临死前盯着他大喊着苍天无眼的场景,傅斯年梦里不知道看过多少回。
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像又回到了那整夜的梦魇之中。
“傅大人,你怎么在这?”还是沈清月先恢复了正常。
“嗯,我,我……”
“是来寻宛如的么?”沈清月侧耳听,那假山后头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傅斯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瞧着站在眼前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