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不是没有一点顾虑的,但傅斯年肯定没想到一个毫无交集的世子夫人能凭着咳嗽就把他认了出来。
瞧那傅斯年鬼鬼祟祟地带人到私狱,想必他对此事肯定不会声张,她们二人被绑起和被扔下的地方又荒无人烟,也没人看见,这流言估计也传不起来,她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赶紧赶回府去,若是被伍氏姐妹知道了,那流言怕是要传的飞起了。
春叶被这么一拍,才冷静下来,站起身来抹着眼泪四处看了看,只见这四处荒凉,只身后远远的几盏模糊的灯笼亮着,想必那是白天看见的几家丧事铺子。
说是回府,这如何回府!
光凭二人的脚力,怕是得走到深夜才能到家,那时候她们被掳走这事怕是要传遍了,春叶急的又冒出些眼泪。
沈清月心里也哀嚎,这地方别说马车了,马粪也没有。
只能再去今早的铺子瞧瞧可有好心人了,打定主意之后沈清月就拉着春叶朝那边的铺子走去。
虽已经是四月了,这晚上的风还真是有点凉,沈清月拉了身上的衣服,忽然听见,似乎有马蹄声,还不是一匹马,像是有五六个人!
这时候的沈清月反应异常迅速,她拉过春叶就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这个时辰,乘着快马赶路的,应该不是寻常百姓,怕是那贼人要反悔再来捉她们。
沈清月一把捂了春叶的嘴蹲在草丛里,暗暗祈祷那贼人不要发现她们。她只听着那马蹄声哒哒地越走越近,只觉得掌心都冒出汗来。
忽然,那马蹄声突然停下了!
沈清月也不捂着春叶的嘴了,她低头摸了块石头攥在手里,静静等着那贼人走上前来。只听得有一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过来。
一步一步,突然就停在了沈清月面前。沈清月算好了时机,拿着石头站起来就要砸向那人头部!
谁知那人是个练家子,一把就抓住了沈清月的手腕,沈清月也不是个好惹的,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见一手被抓,另一只手就缠上来要锁来人的喉咙。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人轻轻松松就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只听那人轻笑了一声,慢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要谋杀亲夫啊?”
是伍容俭!
“世子你可来了!”春叶先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就喊了出来,还要再说几句,就看着她家夫人和伍世子,手拉手的立在当地。
春叶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闭了嘴就朝外头走了,外头还有五六匹马,马旁边站了五六个人,都穿着黑色蝙蝠暗纹的劲服,此刻只低着头没有半分声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虽然不动不响,看着就叫人胆寒,春叶也胆寒所以她站在他们还挺远的地方又默默地擦眼泪去了。
这边厢沈清月听见那声谋杀亲夫,就惊得忘了动作了,任她两只手腕还被抓在伍容俭的手里,她只呆呆抬头看他。
还是那双眼睛,还是乌沉沉的看不到底,沈清月突然就觉得心里踏实了。
伍容俭看她呆愣愣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内疚。
他本来在城东兵马司里,突然来了个面生的赶车汉子来寻他,说是家里有事。伍容俭心里稀奇,只当是伍景芝又要找他捏个由头寻那周则玉,只回了那赶车的说抽不出空来。那赶车只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夫人出事了,他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突然闪过昨日她从车里下来的那一幕,怕是有人知道了昨日那盒子的事和林玉烟脱不开干系,伍容俭不再多说,只跟着那汉子回了伍府。
回伍府之后,那汉子带着张妈妈来见了伍容俭,只说今日夫人要车出门,说是有事,定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去接她,谁知一个时辰之后已经不见踪影。
那赶车的汉子在约定的地点等了许久,不见来人,又打听了许久,才有个人说是瞧见城门口的衙役们捉了几个人去,那汉子才有些慌了神,赶忙回府找了张妈妈商量。
伍容俭听了来龙去脉,脸色铁青,他心里明白,昨日的事情已经波及到了林玉烟。
想那林玉烟,毫不知情又正是体虚的时候,却是被拖进了这趟浑水里,他心里的内疚让他甚至都忘了问那张妈妈林玉烟去那城西南做什么,也忘了问怎么这赶车的人如此面生,忘了问出了事为何秦夫人不知晓,只是这张妈妈来寻他。他一反常态的有点慌,只带了手下五六个兄弟,准备先去林玉烟消失的地方找找目击的人。
伍容俭骑着裂风跑在去城西南的路上,脑子里还在盘算着究竟是哪方面抓的人,若是城西南寻不到线索,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他突然又想起在马车里,林玉烟递给他木盒子的样子来,那盒子被她的体温暖得正好,她一转头像赌气,又像害羞似的。
该死!伍容俭一夹马肚,裂风嗖的跑得更快了,竟真是像劈裂了风一般,只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城西南。
此时天已经黑了,这城西南和城中的热闹景象竟是天差地别,像是到了坟场一般,半点人烟都没有,不过他夜里视力极好,只一瞥,就看见那边官道上,有两个穿着常服的女子。
伍容俭朝身后做个手势,就放慢了速度朝那两个女子靠了过去,谁想还没走到跟前,那黄衫女子拽着穿绿的那个,一闪身就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身手倒是俊俏,不过这一闪身,伍容俭也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
是她!伍容俭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他朝后做个手势,身后的弟兄们就都停了步子,只他一个人翻身下马,朝着那草丛走了过去。
还在咱们伍大世子想开场白的时候,只见那草丛里的世子夫人江湖豪杰似的带着一脸拼命的表情就抡起了砖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