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对林玉烟实在是很不公平,眼看跳出了乌烟瘴气的林家,可能要有好日子过的时候,被撞了个灵魂出窍,又被她这怨气大的很的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不过这还是有一点好消息的,那牌位看来是起了作用。
此时天刚蒙蒙亮,沈清月轻轻起了身,先看了看柜子里的牌位,又上了柱香这才叫了值夜的丫头进来伺候。
今日这行头沈清月就求个低调不寒酸,虽说是不想出风头,若是太随意,日后和京城官家女子交往恐要受制。她今日特意选了个随云髻,束了一条金丝嵌宝石的带饰,再别无他物。衣裳就选了一条丁香色的素面短襦,下面系了一条玉色绫裙,简简单单,倒是衬得林玉烟这容色清丽了起来。
待收拾妥当去秦夫人处请安,那秦夫人和伍兰芝看见她倒没多说什么,伍景芝倒是惊的眼睛都直了。
过去那个大红大紫的乡巴佬呢?这……是哪里出了差错?
“嫂嫂穿的这是什么,好好的新娘子不穿些喜庆的料子,这般素净,外头人看了,怕是要以为我们将军府苛待你了呢。”伍景芝到底是没憋住,瞪着沈清月说了一通。
“妹妹这是多虑了。”
那秦夫人本来是没打算开口的,谁知沈清月现在油盐不进,就忍不住开口敲打道:“你往日没去过这种宴会,不了解规矩,多听听你妹妹说的有好处。”
“好,我听了,下次注意。”沈清月答的恭顺,她才不会跟秦夫人逞口舌之快。
他强任他强,狂风拂山岗。
谁知那伍景芝还是不依:”下次?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种机会呢,还是从这次好好改正吧,我瞧着你原先有件绛紫色的襦裙就很好看,比较趁今天的场合。”
沈清月有些无语,就算她今日穿的好看一些,跟她伍景芝又没什么关系,她们俩的目的完全不同,走的道儿谁又不挨着谁,伍景芝似乎就是要单纯地瞧着她出丑,可这对伍景芝又没有什么好处,家里有个乡里乡气的嫂嫂,别人就能高看她一眼?
这是单纯的大小姐病,沈清月下结论道。
“妹妹,我今日是去瞧病的,别无他想,若是穿得太过花枝招展,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旁的心思呢。”
“你!”伍景芝这回听出来了,这林玉烟嘴上就没个好话,这般讽刺她。
伍兰芝瞅着她姐姐又要发脾气了,只能开口劝道:“好啦,嫂嫂这身衣服我瞧着就不错,姐姐你还是操心自己的衣裳吧。”
伍景芝混世魔王般的性格,倒是很听她妹妹的话,被妹妹如此劝道,她也平静下来,不再和沈清月多说,只约了同去的时辰。
沈清月见了礼之后才退出了芷徽园,那杏林宴中午就要开宴,所以也没甚时间给她换装梳洗了,回了静德苑,取了收拾好的包袱,带着春叶就出了伍府的门。
紫燕已经早早等在门外了,身后就停着一辆伍府的马车,今日是姑嫂一同赴宴,若是分乘两辆,怕是外头的人会说出姑嫂不合的闲话来,啊,不对,是姑嫂不合的实话来。
那日伍府的香囊风波,几家姑娘都见识了这姑嫂俩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的样子,说不定这姑嫂不合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但也只是说不定,既然这还没明面上撕破脸,合家欢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沈清月先一步上了车,只觉得这车厢里地衣柔软,香气怡人,果然做足了富贵人家大小姐出行的派头,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只觉得眼前一亮。
马车帘子被掀开,伍大小姐一低头就进来了。许是刚才见了那沈清月的打扮亮眼,伍景芝也戴了一条发带在发髻上,不过这只发带可比沈清月头上那条贵的多,正好配着她那身水红色的织锦绣裙,鲜鲜亮亮的,倒是看着格外生气勃勃的。
见沈清月往自己头上瞧了两眼,伍景芝甩过一个”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我这一条发带就能吓死你”的眼神,选了个离沈清月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谁都没开口,就在这种安静的吓人的气氛里,周府就到了。
周府的小厮穿着青衣短打,候在府门前头等着各家的马车,伍府的马车一到,就有小厮取了马凳,恭恭敬敬地立在车前。
伍景芝一掀帘子先出了马车,那小厮虚引了她就朝周府大门去了,头都没回,虽是头一次来,主人公气势一点不输。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到了进门的地方,谁知有个管事模样的人笑眯眯地拦住了她。
“贵人,恕老奴无礼,贵人的帖子可否给老奴一看。”那管事的,语调恭敬,又礼数周全的你绝挑不出错来。
可就这笑眯眯拦着你的口气叫伍景芝浑身不自在,不是在自己地盘,想发脾气也只得忍着:”没有!”
那管事的听了这话也不恼,那脸上的笑半分没减,只朝身后招了招手道:”贵人,您跟着他去。”
这管事话音刚落,身后就来了个年纪稍轻的管事,脸上也笑模笑样的,抬了一只手,站在头里等着给贵人引路。
伍景芝虽说是伍世子的妹妹,也曾与周则玉有过些往来,可这周府却是头一次来,别说这杏林宴了。所以那管事给指了路,伍景芝也不疑有他,跟着就走了,嫂嫂是哪个?她早抛到脑后去了。
沈清月才刚下了马车,就看见那伍景芝进了周府大门,还以为是那周府管事瞧见伍府的马车,才给她放行了。沈清月也没再多想,只带着春叶,给那守门的管事看了帖子,就跟着指给她引路的小厮进了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