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世子夫人来了。”傅斯年回了个礼。
他从小厮那里听说了世子夫人来了,本来自己找过来十分不合规矩,可他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一见到世子夫人,傅斯年的脑子里都是沈清月的声音。
“斯年哥哥,咱们今年上元节看花灯去吧。”
“我可会猜花谜了!”
“斯年哥哥,这是我做的花苞,你看看喜不喜欢。”
“斯年哥哥,你何时娶我呀?”
世上没有后悔药,傅斯年看着低着头的世子夫人,总觉得是上苍可怜他,给了他一次后悔的机会。
错不了,这就是他的清月。
“等一会就好。”
傅斯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来,听得沈清月和傅宛如也是摸不着头脑。
“哦哦,我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傅斯年也觉得有些失态,他原先对这些鬼神之事是半分也不信的,可如今看着世子夫人的这副样子,他只觉得世上有鬼神之事真是太好了。
“世子夫人邀我六月节去看戏呢。”傅宛如对哥哥从来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
“好兴致,去哪啊?”
“金玉楼。”
“哦,”傅斯年转着手上玉制扳指,“那你们聊。”
说罢,傅斯年就转身出门去了。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也就告退了。”沈清月只是抛个由头,一来二去的混熟了才能便宜行事。
傅宛如的态度相较之前要好的多,这一下能搭上裴青,少则能得件衣裳,若是谈的好了,能喝锦绣庄合作起来,可是多了一大笔进项。傅家底子薄,当初分了些沈家的家产才有了如今面上的风光,可内里还是有些穷酸,成衣铺子开起来了才算是解决了她傅家大小姐手头拮据的窘态。
傅宛如将沈清月一路送到傅家大门,还目送着她上了马车她才回身,冷不丁地又瞧见自家哥哥站在她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伍府的马车。
“哥,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你和林夫人有些交情?”傅斯年声音低沉。
“算不上交情,她出嫁之前见过几面而已,你不都知道么。”傅宛如是越来越看不懂她哥了。
“我想起咱们小时候,”
伍家的马车终于看不见踪影,傅斯年低下头来看着妹妹有些迷惑的眼神。
“爹妈走的早,所以无论是什么节日,都是咱们俩一起过的。”
傅宛如听着哥哥突然感慨,心里也一阵酸涩,哥哥这是看着如今她总是外出过节不陪哥哥么?却是,真正称得上亲人的,也就他们两个而已了。
“那我推了六月节,在家和你一起过吧。”
“不,你想去哪过,就去哪过,带上我就行。”傅斯年眼睛生的深邃,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眼里似有水光闪动。
“.......”行吧,谁叫她就他这么一个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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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怎地.....”春叶有些欲言又止,那傅家的大小姐,往常可是连个正眼都不给夫人,怎么如今夫人还要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脸。
“春叶呀,有人要抢你家夫人的金饭碗你说怎么办呀。”
“谁?!谁这么大胆子!”
沈清月努努嘴,“那位大小姐咯。”
“啊?”春叶一脸愤怒顿时化成不可置信,“那.....那怎么办啊......”
“等着过节嘛,给你看出好戏。”
沈清月眨眨眼睛,将一肚子鬼精灵都掩啦起来。
春叶看着自家夫人这么俏皮一笑,竟是连想说的话也都忘了个干净。
“那世子爷......”
“你家世子爷不知跑哪去逍遥了,咱们先顾咱们的吧。”沈清月一边小声抱怨一边眯起眼睛在想这位伍大世子究竟能跑到哪去疗伤。
他是怕在伍府再着了秦夫人的道儿吗?
他为什么不告诉伍将军?他在忌惮什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沈清月心里酸了一路。
一直到六月六节,沈清月都没有再见过伍容俭,她尝试着叫王铮去打听过两回,可一点消息也没查出来。
六月节虽说是个晒物的节日,可如今的姑娘小伙子们就是有本事将各种节日变成女儿节来,到了这天姑娘们都浓妆淡抹一番,放开了去街上逛上一逛了。
姑娘们一出门,小伙子们当然也就躁动,再加上正在偷偷摸摸谈情说爱的小情人们,六月节可是要比平日里的大节也不差什么。
今年那金玉茶楼还请了有名的戏班子来助阵,消息一传开,还未等到戏班子露面,茶楼外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拖家带口来的,有几个姑娘手拉手的,还有一对对儿的小情人暗戳戳的站在一处的。
沈清月包了个厢房,就在茶楼二楼,正巧能看清门前搭的戏台子,她身边坐的正是按时来了的傅宛如,不过傅大小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托腮瞧着楼下的人群甩着手上的玉坠子。
不过叫沈清月有些无语的是,傅大小姐身后的傅大少爷倒是一脸兴致勃勃的。
他来做什么?
刚见面的时候说是有公务在身刚好走到附近,就上楼来和他们一同听个戏,说罢就不顾别人反应直接坐下了,十分自来熟的样子。
沈清月也不管他,今日来么,一来是给这位傅大小姐看出戏,叫她明白明白,锦绣庄也是有点脾气的,二来么,介绍她和裴青认识认识,也算是为日后套话多铺了一步棋。
“裴老板怎么还不来?”
傅宛如一脸不耐烦,今日若不是为了衣裳,谁要来这看戏啊,这都是乱七八糟的平民,带着一朵朵看着劣质的花苞挤的人心烦。
眼光略略扫过人群,就看到戏台正对的那可大榕树后头,有个黑色的影子,眼熟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