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他们还在赵府等着消息,沈清月一进来,赵老大,赵金兰就迎了上来。
“如何?”他们脸色惨白,这几天已经瘦了好几圈了。
沈清月摇摇头,那赵老大眼看着就要站不稳了。
“快要交银票,换明哥儿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说情况有变,他们就都跑了,不过我瞧着官差们都已经追上去了。”
沈清月简明说了情况,又冲赵老大说道:“我听见明哥儿的声音了,他很好。”
这是接连几日来,听过最好的消息了,赵老大一激动又开始掉泪,转身就跑去吴氏和赵氏的房间,报告消息去了。
众人听了明哥儿安好,脸上也是稍稍轻松了些,可白祈脸上一片愁云,伍容俭也是面色深沉。
沈清月说,正在接头的时候突然跑出个人说情况有变,这说明他们事先并没有察觉山上有埋伏,也就是说他们在沈清月上山之前都没有接到消息说有埋伏。再者,官差们都是伏击剿匪的老手,事先没暴露,那么不到关键时刻他们也不会乱动,不存在被几个匪徒发现了一说。
是哪出了问题呢?
伍容俭扫了一眼院子中站着的面色各异的众人,又看了白祈一眼。
白祈此刻,也在观察众人,正碰上伍容俭的目光,他微微点头。
你也想到了?
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这院子里,有内奸。
“大人,这般惊动了匪徒,若是真是惹恼了他们,伤了明哥儿.....”
赵金兰脸上神色犹疑,她回头瞧了瞧院子里房间,那里头断断续续的,都是赵氏夫妻二人压抑的哭声。
“大人,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赵金兰站直了身子,“您想端了土匪的窝,所以交代那官差们,不到接头的时候不要妄动,或者根本就是交代他们要等匪徒接头完了撤退的时候才跟踪上去。你们方才明明有机会在他们一出现的时候就把他们现场捉了,可硬生生错过了这个时机。”
赵金兰一名娇小妇人,此刻说起话来竟是隐隐一股威式逼人,跟着相公多年商场摸爬滚打,叫这位妇人也有了十八般的面孔。
“大人,听林姑娘的意思,那帮匪徒并没有要伤了明哥儿性命的意思,只是求财,那我们就给他财,大人的剿匪大计可否略等一等。”赵金兰眼神凌厉,话里的意思白祈再明白不过。
这是叫他们官府别插手了。
“赵金兰,我只能告诉你的是,官差们接的令就是见到明哥儿再伺机动手,小儿安全是第一。再者,如今已是打草惊蛇,你有何把握不叫衙门插手,匪徒还会与你做这般金钱交易?”白祈声音里也带上了一股严厉。
虽然白祈平日里一副笑脸,对百姓们也亲切的很,可他到底还是朝廷的四品官员,此刻脸上收了笑容,叫人瞧的也是心惊胆战。
赵金兰的丈夫上前拉了她一把,又冲着白祈作揖道:“大人说的是,内人也是忧心明哥儿安慰才说了糊涂话,接下来如何行动,全听大人吩咐。”
白祈摆摆手,并无不悦赵大姐的质问。
“还要等追出去的人回来了再说,”他瞧瞧已经黑透的天色吩咐随从,“回衙门。”
说罢就转身出了赵,伍沈清月还想将山上的情形再与知府详细说一遍,也就跟着白祈走了。
诺大的赵府家院,片刻只剩了赵家一家人。
赵金兰的丈夫刚才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
赵金兰脸上适才厉色已经是散的干净,露出一股遮掩不住的疲惫,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
“回房再说。”她冲身后一个地方招手,“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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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离衙门路程不远,他们几人趁着夜色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
“退下吧。”
进了内衙,白祈将身边侍卫都遣退,只留了主薄与伍容俭沈清月三人。
“赵府有些不对劲,”白祈斟酌着用词说道,“那匪徒们是如何得的消息。”
伍容俭说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赵家有人送信,可也不能排除衙门里有奸细,得把这人捉出来。”
说罢,白祈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衙门里可疑的人。
“大人。”
伍容俭捏了捏沈清月的手,随即笑得弯了一边的嘴角。
“我有一法,或许能揪出这名奸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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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跟着匪徒踪迹追出去的官差一个个都回了衙门,白祈和为首的官差密谈了许久,一直到东方泛白才出了衙门,伍容俭和沈清月也趁着天未全亮回了伍府。
赵家一家人还是一片愁云惨淡,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赵府的后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赵府这段时间和衙门打交道频繁,干脆和官差们约了个敲门的暗号,一敲,里头候着的家厮就手脚利索的开门。
这回也是咚咚咚,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候在门边的小厮瞌睡立马清醒,开门一瞧果然是两位穿着官衣的大人。
“你家主子呢?”
“都在呢,官爷里边请。”
说罢就迎着门口两位官差进了赵府大院,赵金兰和柳焕房里的灯一直没熄,听见外头有人声,也推门出来了。
“柳老爷,柳夫人。”
这两位官差也是个熟脸了,是经常跟在白祈后头的两位,柳焕面上一柔,就赶紧请了二位进房一坐。
二人进房之后并未坐下,转身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柳老爷,咱们昨夜的兄弟,跟着那帮逃跑的匪徒,找着贼窝了!”
柳焕眉毛一动,立刻大喜道:“当真?!那明哥儿......?”
“老爷先莫急,虽是找着了贼窝,可明哥儿的下落还是不甚明确,大人吩咐我们不要妄动。”
赵金兰面上也是焦急十分,“那到底何时才能救我明哥儿?”
“夫人,咱们大人说了,三日之后,便可部署好掏了那贼人的老窝!”
赵金兰面上微怔,“哦.....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二位官差随即低声吩咐起赵金兰了,她低头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明了。
片刻之后,官差交代好了部署,便辞了柳氏夫妻二人出了赵府后门。
赵府大院一片寂静,此刻只有柳焕房间的灯还在燃着。
“老爷,”
赵金兰眉头皱起,“派柳安去吧。”
柳焕站在房门口,面对着关好的房门,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赵金兰抬头瞧瞧他的侧脸,并未敢吱声。
“不,”柳焕弯了弯嘴角,“派柳生去。”
赵金兰听了一愣,虽然模模糊糊有些懂柳焕的意思,可她还未想通其中关节,不过这些年,柳焕一直都是他们家的主心骨,连当初通过她娘蚕食沈家家业,最后撇的干干净净也都靠着柳焕的心思缜密。如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舍弃谁,那就舍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