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惊得春叶立时捂了她的嘴:“我的夫人啊…这话可别到外面说,不然秦夫人又该叫您立规矩了。秦夫人就是您的婆母啊!不过如今的这位秦夫人不是原配,咱们世子爷的娘亲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世子爷的亲哥哥刚刚战死,世子爷的娘亲伤心过度,不久也病逝了。又过了几年,才有了现在的秦夫人呢。”
沈清月还想多问几句,却见头里的那四个丫鬟又进来了,臊眉耷眼的立在当地。沈清月还没出声,春叶这小丫头就憋不住的嚷了起来:“几位妹妹有何吩咐,莫不是又要把咱们夫人的东西打包了好撵人吧!”
四个丫鬟脸色有点不好看,一个穿粉色衣裳的丫鬟说道:“春叶姐姐这话说的不在理,咱们是大将军府的丫头,自然是要听秦夫人吩咐,秦夫人叫世子夫人搬,咱们姐妹也没有不听的道理。”
春叶憋的脸色通红:“好一个将军府的丫头,夏竹妹妹,这才跟着小姐嫁过来几天,这说话的口气可大不相同了啊。也不知是谁当初求着老爷,腆着脸要跟着小姐过来,说自己识得几个字,小姐嫁到高门,你也是个帮手。哈哈,好一个帮手,我看你倒是像个将军府的打手!”
这时候,另一个穿嫩黄衣裳的丫头也插了嘴:“春叶姐姐骂人骂的好没有道理,好像咱们将军府亏待了世子夫人似的。”春叶气的昏了头,忘了有将军府指过来的丫头在,一时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春叶一时火起,话是说的不妥当了。沈清月觉得好笑,几个黄毛丫头还在她这个孤魂野鬼面前拽起架子来,将军府的丫头,呵,要是阎王府的丫头说不定还能给你点好脸色。
沈清月也懒得与她们多费口舌,懒洋洋的说道,“好大的气性,如今丫鬟见主子,倒是一个个站的挺直,也不知是哪家的规矩。”
沈清月眼色一转看着几个丫头,经历过生死的眼神,带着一股凌厉的刀光一般,看得丫头们心里打鼓,腿弯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扑通扑通的都跪在当地不敢抬头。
春叶一边高兴夫人立了威,又一边嘀咕,夫人这性子怎么突然变了这么许多,原本被几个丫头顶几句都是息事宁人不招惹是非,如今这般,莫非真是撞出点不正常来?
春叶这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忽听得沈清月叫道:“来人!”
门口站着的一个婆子便应声进来,“夏竹顶撞主子,坏了规矩,给我掌她的嘴。”沈清月冷声吩咐。
夏竹却是着了慌,口不择言的喊了起来“小姐,小姐你这么做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哈,这哪有你的小姐,我可是堂堂世子夫人,管教个下人还要你来多嘴?打了!”
那婆子得了令,抄手便打。婆子的手可是干多了重活,几下就把娇滴滴个小丫头打的脸肿了半边,堪堪打出血来。沈清月看得够了,便让婆子住了手。
沈清月漫不经心的看着将军府的一众丫鬟说道:“夏竹,你当着众人顶撞与我,错首先在我,怪我们府上没教好你,今日这一顿打,便是补了往日的教诲,都是应当的,你也不必感激。往后说话做事,可要像你这几位好姐妹多多学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才好。”
夏竹受了惊吓,脸又肿痛,只得磕头嘴里含含混混的说着知错知错。将军府的几个大丫头却是看得有些心惊,原来只道她是个软的,如今看来,这绵里藏着刀呢。
沈清月教训完夏竹便不再作声,眯着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丫鬟们没有她的吩咐也不敢起身,只得暗暗咬牙。
这当间,门口传来了一个似乎带着点戏谑的女声:“姐姐好大的排场,这一屋子的人都得跪着伺候呐。”
简单一句话,却惊的沈清月坐起了身。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当初是如何哄的她尽信了傅斯年对她是一往情深,又是如何哄得她对傅家掏心掏肺,一转眼就伙同他人害得沈家满门枉死。
呵,好一个冤家路窄!傅宛如啊傅宛如,你这牙尖嘴利的劲头倒是一点没变呢。
沈清月向门口看去,傅宛如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浅碧色的束腰长裙,烟柳色的织锦短袄加上外面那件碧色的暗纹披风,倒是趁得她越发小脸白净,眉目如画来,傅宛如你喝着沈家的血倒是愈发滋润了!
沈清月看着她只觉得眼里要冒出火来,挣扎着想坐起来掐傅宛如的脖子。
今日便一同归西罢!
但是不知怎的身子似乎被束缚住一般动惮不得,急的沈清月额头冒出汗来。
“姐姐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丫头给打成这样,传出去恐怕有损姐姐的贤名呢。”傅宛如打量着沈清月,只觉得她今时和往日略有不同,到也说不上来哪不同,便也没放在心上,这世子夫人小门小户的攀了高枝儿,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不成。
沈清月要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知道是身子的主人作怪。只得顺着气说道:“妹妹说的是。”
傅宛如轻笑一声,她还是那个畏首畏尾的样子,怎么配得上世子:“我听说姐姐昨日撞了头,特意来看望姐姐。姐姐可要保重身体,好不容易嫁给容俭哥哥,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是做了赔本买卖。”
伍容俭?沈清月模模糊糊想起来,傅斯年曾提过,伍大将军府的秦夫人是他的姨母,似乎是在给伍容俭伍世子和他妹妹牵线搭桥,据傅斯年说世子也颇为喜爱他妹妹,眼看就要成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婚事。怪不得傅宛如对世子夫人说话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