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轻轻摇了摇头,沈清月只觉得脱力一般,险些站不稳。
“我去了演武场,那里的人只说世子已经入宫去了。我想找奕秋,可那些守卫们只说奕秋跟着世子一道走的,这在宫里说是要商量军机要是,怕是这几天都出不来了,到时候直接去参加比武呢。”春叶一边说,沈清月的心就一边沉。
秦夫人的样子像是做好万全准备的,自然是算准了她们找不到伍容俭。她这算盘真是打到点上了,沈清月这能联系的人里头,真没有能随意进出皇宫的。
沈清月站在当地,只觉得心头一团乱麻。
皇宫……
对!还有辰阳公主!沈清月脑子里灵光一闪,只觉得又燃起些希望。
她不知道秦夫人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伍容俭究竟知不知道秦夫人包藏祸心,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把他有危险的消息告诉他。
可这一天都快过完了,也没有出现转机,话本里千钧一发之际天降神兵解救人与水火的桥段并没有发生。沈清月只坐在窗户边上,瞧着日头一点点的落了,只心里的焦虑像油煎火烤一般,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伍容俭……会怎么样呢?会没事吗?
只怪秦夫人的手脚太快,沈清月还未来得及在将军府里布置更多人手,她就这般发了难,如今秦夫人的目的已经明了。她想对伍容俭不利,可这百般布置,究竟对秦夫人有何好处?还要抬了林玉冉来做姨娘?
沈清月这边正在煎熬,秦夫人那里也气氛颇紧张。
“这回可都安排妥当了?”秦夫人手里攥着一条真丝手巾,眼睛直直盯着站在堂屋中间的人。
“诸事可期。”那人只颇有禅意地回了这么一句。
“景芝兰芝那边……”
“你放心,主子既然答应了要妥善照看你们母女,那自然是会信守诺言。”
秦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除了紧张,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来。
“嗯,那我便信了。”
堂屋里的那人瞧着秦夫人的表情,只嘴角掀了一掀,又做出一副恭谨的姿态来:“秦夫人只管看住将军府的人,别走漏了风声就好。”
秦夫人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悠闲神态,把手里的丝巾轻轻抖开,抚着上边的并蒂莲花只轻轻点头。
堂屋里那人再无多余的话,默默退出了堂屋。
家厮们还在坚守岗位,静德苑竟是半个人也放不出去,连吃食都是秦夫人派了人送来,端午的比武也只三天了,莫非这三天里头秦夫人就打算这般囚禁她?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清月突然听见后窗处似乎是有动静,沈清月悄悄走到后窗,就听见那窗户上不轻不重地被敲了三声。
沈清月稍稍掀开那窗户,窗户外头竟是王铮!
“夫人,张妈妈说你们这势头不对,叫我悄悄来看看。”王铮压低了声音说道。
“去给世子爷传个话,比武小心。”沈清月也不啰嗦,“去演武场打听辰阳公主的下落。”
窗户外头的王铮略一点头,就三下两下地消失在静德苑的围墙上头,瞧那干净利落的手脚,这王铮像是个练家子。
沈清月其实没报多少希望,也不敢细想若是捅到公主那里去了,这将军府现在的局面究竟是要如何收场,可这是最后一根稻草,沈清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坐在里屋的罗汉床上,心里乱糟糟地瞧着窗户外头的日头渐渐偏西,手里捏的绣花样子也被她捏的皱巴巴了。她甚至想叫醒林玉烟的魂魄,问问她有什么办法,可任凭她怎么唤她,林玉烟半分踪影都不见。
这焦虑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端午大比武来了。
沈清月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踏实,这日一早,秦夫人派来的侍卫都悄悄撤走了,她正要出房门再喊春叶,竟然一眼看到了,林玉冉。
林玉冉身着红色常服,鬓边压了一只墨玉。
是秦夫人手里的那盆,竟送给了林玉冉。
“姐姐,”林玉冉脸上再无半分戾气,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似的,就要上来拉沈清月的手,“今日端午比武,秦夫人准了我和你一起去看呢。”
“秦夫人真是疼姐姐,还特意嘱咐了我,要我好好地,看好你呢。”
沈清月顿时心里了然,秦夫人,真会看人。她看得出林玉冉对林玉烟的嫉妒,恨意,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心思,秦夫人也不知给林玉冉怎么说得今日的事情,看起来林玉冉是一定会把她林玉烟看得牢牢的。
不过不管如何,秦夫人叫她出府,这就是一个机会。
“好,待我收拾片刻,这就与你同去。”沈清月也笑得温温柔柔的,全然没有初见面时就赏了亲妹妹一个大耳光的狠劲。
她太急了,想见到伍容俭,秦夫人的计划她虽然不清楚,可她就是想把这句小心给他带去。
不肖片刻,沈清月也换好了衣裳,梳洗整齐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林玉冉就瞪大了眼睛,这个贱人,竟同她穿了一种颜色的衣裳!也不知这小贱人的衣裳是用什么料子做的,看起来要比她身上的海棠红百蝶穿花的六幅袄裙华贵的多,也扎眼的多!
“这身不好看,你再换一身吧。”林玉冉压着心中的火说道。
“哦?我到觉得我这身和妹妹十分相称呢。”
“相称个屁,赶紧换掉。”
林玉冉终于火起来,那个贱人不知是不是在将军府吃的好了,如今可比出嫁前那副畏畏缩缩的丑样子,亮眼的多,再配上这一身大红,竟看出几分国色天香来,她不换衣服,这不是专门要她林玉冉出丑吗!
沈清月不理林玉冉就要急忙出门,谁知林玉冉气急了,一把就拽住了沈清月的袖子正要发火。
还没等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沈清月斜眼看了过来,那半眯着的眼睛里,隐隐一股血色,叫林玉冉看得手腕一软,背心突然出了一股冷汗。
这不是林玉烟,绝对不是她。
“来人,”沈清月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扶林小姐出府。”
说罢,就有两名家丁上前,架起了林玉冉,片刻不停地出了将军府,将她一股脑地塞进了马车里。
沈清月扶着春叶的手,也快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