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
傅宛如憋不住地出了声,叫她傅家大小姐来做妾,那传出去傅家的脸都要丢尽了,别说是哥哥不答应,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嘀咕。傅宛如转头看向哥哥,傅斯年面上也不好看。
“对,”秦夫人好似并未看到二人脸色似的,端起桌上的茶碗就拨起盖来,“世子夫人的亲妹子,我瞧着挺好。”
“什么?”这下傅宛如连坐都坐不住了。
姨母简直荒唐!当初她与世子青梅竹马,本能成就一番佳话,都是姨夫非要拿容检哥哥的幸福来报答什么恩情,生生拆散了他们俩!姨母前些日子本来是答应她要寻个由头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林玉烟给赶出伍府呢,续弦就续弦,她为了容检哥哥,也认了。
可如今?非但没有修了林玉烟,还要将那贱人的妹妹给抬做妾?
姨母究竟是何种打算?
“姨母!”傅宛如气急,口气眼瞧着像是要吵架似的,傅斯年轻轻咳了一声。
“宛如!”
傅斯年也没想到秦夫人为什么突然出了这一招来,是想分林玉烟的宠么?可世子瞧着对林玉烟并不是很上心,那秦夫人是要笼络世子的心么?
林玉烟,林玉烟......他又想起在河岸上头的那抹红色倩影来,一时之间竟忘了要与秦氏分辨什么。
“我们去看看世子吧。”他忽地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往日里他与伍容俭其实关系也一般,他们俩虽说是沾亲带故,可性子不对付,一年里也说不上两句话,这回竟主动要去看他?
秦夫人略抬头,看着傅斯年的神色,又低下眼帘。
“去吧。”
傅宛如还想再说什么,被傅斯年拉了一把,也跟着出了芷徽园。
“哥!你听听姨母说的什么话!她明知道我和世子,我和世子!”
傅斯年并不说话,他现在脑子有些乱,往常那个镇定自若,连带人抄了沈府的时候都没一丝慌乱的他,不知怎地,胸口砰砰乱跳。
他有一种预感,他的清月回来了。
当初为了复仇,他一直在沈府做小伏低,取了沈家一家的信任,还得了沈大小姐的芳心,这才叫他再灭沈府的时候毫无阻碍。
可真当他以为的大仇得报的时候,他以为的扬眉吐气,欣喜若狂一个都没有到来,心里空荡荡地一片,像漏了个大窟窿似的,再也藏不住暖意。
这几个月浑浑噩噩,直到在长淮河岸上,才觉得自己的魂儿归了位。
他的清月,回来了吧?
他步子匆匆就行到了静德苑,待丫头进去禀过之后,他与妹妹一同进了世子的屋子。
此刻的伍容俭和沈清月都已经洗过一遍又换了衣服了,小厨房里正熬着周大夫给的方子,沈清月就坐在伍容俭身边喂他喝姜汤。
“不喝。”
伍容俭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喝姜汤,估计灌他鹤顶红都没有这么费劲。
“不喝要伤风的!”沈清月端着瓷碗一脸无奈,落了水的世子大人现在仿佛一个赌气的孩子,哪有大人这么任性的?!
“伤风也不喝,那玩意喝起来像马尿一样。”伍容俭背过身去,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哟,你喝过马尿啊?”沈清月被他气笑了,她心想,若是不是怕你生病短命,我现在才不管你呢!
“就喝了吧,里头我叫丫头放了些砂糖呢,你瞧,这还有些果子,喝完了吃一颗,保准一点也不难熬。”
沈清月想起了前世哄表侄的样子,声音软软地说道。
伍容俭听了这话,耳朵动了动,突然就有些热起来,一个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少将军,此刻要靠媳妇哄才喝药,他自己想想就觉得有些丢脸。
可这丢脸的感觉.....也不那么坏嘛。
他还是背对着小夫人,一声不吭地假寐,想等等看那位有些奇特的小夫人还有什么招儿来哄他。
“喂。”
沈清月瞧着伍容俭正激烈抖动的纤长睫毛,装睡的功力也太差了吧。
“你喝了这碗,”沈清月故意一停顿,果然看见那厮的耳朵瞧瞧竖了起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话一说完,世子大人果然睁开了眼睛,扭着身子看着她,“什么秘密?”
“你喝完才告诉你。”
“那我不听了。”
“你就不想知道,”沈清月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是谁要害你吗?”
伍容俭将身子扭过来,面上的嬉笑之意也散的干净,“是谁?”
“你先喝了。”
“......”伍容俭仔细打量着这位小夫人的神色,他总觉她憋着坏要耍他,可她脸上的神色又叫他犹疑起来。
喝就喝,世子大人接过瓷碗捏着鼻子,直接讲碗里的姜汤直接倒进了肚子,接着就拿眼瞧着她,等着她开口。
“就是......”
“表哥!”
屋子里突然插进来一个女声,床上坐着的二人不用扭头都知道这位是谁了,伍容俭皱眉看过去,只见房里进来一男一女二人。
傅斯年竟也来了?
咦?傅斯年那小子,怎么进门话都不说一句就直勾勾地盯着林玉烟啊?伍容俭被打断了听秘密正是一肚子火,又瞧见傅斯年这黏黏糊糊的目光。
世子大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你们来做什么!”他一点好脸子也摆不出来了。
沈清月也没看柳玉烟,不过瞧见伍容俭这副样子,她突然就憋不出笑了出来,在被世子大人瞪了一眼之后,她才咬着嘴唇憋住了笑。
可傅斯年简直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似的,愣在当场。
这咬着嘴唇笑得样子,不是他的清月,又是哪个......
傅宛如被伍容俭这么一声没好气的话给冲的有些愣了,她转头瞧瞧哥哥,静夜诗一副痴痴的样子。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反常?
“表哥,你可还有什么不适?”
“对,表弟,我妹妹心中担忧,在路上都落了几回泪了,这才想着赶紧到这来看看,多有叨扰了。”傅斯年像是回过了神一般,又恢复了往日那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傅宛如听着这话,又疑惑地看了她哥一眼,往常对和世子交往,哥哥并不赞同,今日又是怎么了?
傅斯年背着手,眼角又扫了坐在床边的林玉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