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土匪边说边笑,嘻嘻哈哈地消失在了山野之中,赵老大媳妇被人推倒在地哭都没了力气,一直到赵老大找着媳妇,她才回了神。
“老赵,”她哆哆嗦嗦的靠在赵老大怀里,“咱们报官吧。”
赵老大也被带的浑身发冷,他回头看看这片茂密的林子,咬着牙点了头。
可赵氏大女儿赵金兰不同意他们报官,直说了银子再给她几日就能凑齐,若是贸然报官,明哥儿要有危险。
照老大这时候反倒冷静了许多,一次二次的违约,那帮土匪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收了钱再放人的,再等几日,明哥儿就要再受几日的惊吓。
“不行,”赵老大拉起媳妇的手,“不能再等了,我们要报官。”
赵氏本来被大姐这么一说也没了注意,可赵老大这一声倒是叫醒了她,二人不顾赵金兰阻拦,直接去了顺天府。
白祈十分重视土匪的案子,直接就请了夫妇二人进了内堂,叫他们把被劫和交赎金的过程仔细说了个完成,等那夫妻二人一走,白祈就着人将剿匪的一帮老部下召集了起来。
最后的这小撮匪徒,他们找了许久了都没逮着他们的踪迹,这时候露了头,白祈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最初见赵氏夫妻的时候,二人虽然憔悴但是看着还比较清醒,怎么才过了一日这二人就成了这般情状?
白祈心里一紧,伸手去扶赵老大。
“大人,”他招手叫家中小厮上前,取了一封信出来,“今日中午突然接到一封信,被塞进赵府大门,无人看见是谁送信。”
白祈接过那信,仔细看了起来。
“报官?既然你们不守信用,那咱们也只能再加些银子弥补弥补咱们心里的创伤。银票一万,三日后放在莫支山第一次交头的地方,孩儿他娘一个人来,若是叫咱们知道有官府的人跟着,你儿子也别费工夫了,咱们直接帮你埋了。”
土匪在信里十分猖狂,白祈越看越气,看到最后才发现信纸后头还附了一块布料。他翻过信纸,瞧那布料,石青色的绸缎上,透着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大人,这布料的样子像是明哥儿被掳时穿的衣物上扯下来的。”赵老大说了几句也声带哽咽不能再言。
在场众人皆是心里一紧,白祈面上更是怒色渐盛。
太猖狂了!
遂又召集了衙门人等商量捉土匪的法子。
沈清月一直陪在赵氏一旁,听了赵金兰这话也是心里揪的难受。伍容俭瞧着这块布料,眉头越皱越紧。
她们前脚才报官,土匪就得了消息,看来城中还有土匪的眼线,赵家想必也是想到了这点才直接到了衙门内堂,没在外头再露脸。
“收到信后你们就去了衙门?”伍容俭问道。
赵金兰答:“没,是等了一段时辰,才悄悄去的。”
赵氏此刻已经无法思考了,眼前全是那片带血的布料,她头稍稍抬起来些,又要喊救命,谁知体力不支,直接晕倒在地。
赵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亲娘,可眼看亲娘变成这样,他再也忍不住,直抱着一家子呜呜哭了起来。
赵金兰也在一旁抹眼泪,不过还强撑着能和白祈说上几句。
“这不,才从衙门回来,那大门上头又多了一片布料.....”
伍容俭看向沈清月,这是恐怕是土匪下的最后通碟。
“咱们去趟顺天府。”伍容俭看着沈清月的脸色心里惴惴,只能先去衙门看看情况。
沈清月看着奶娘的样子心痛万分,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能听了伍容俭的话就要跟着去顺天府。
白祈此刻已经下堂,跟着衙门一众人等还在商量对策,突然那伍将军府的世子找上门来,他们紧张之余也觉得蹊跷。
“世子......您?”
伍容俭面上一片沉色,只说,“此事跟内人有莫大关联,我来听听大人的高见,若是有何需要,我兵马司还有一众兄弟可用。”
兵马司的兵力不好调动,他手下的亲兵倒是还是可以派上一点用场的。
“三日之后,”白祈手捏着信纸也是一脸愁容,“这帮匪徒,阴险狡诈,身手也好的很,若是跟着赵老大媳妇吴氏一同上山,怕是要被匪徒们发现行踪,可若真是错过这个机会,想再寻着他们的踪迹,也是难上加难,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月在一旁听得也是焦心的很,她想问问伍容俭有何想法,伍容俭倒是先她一步说了话。
“大人,我有个想法,或许可行,但是就是要辛苦官差大哥们了。”
“你说,辛苦怕什么,如何能捉住匪徒,安了百姓的心才是我们该考虑的。”
伍容俭拱手说道:“大人既然怕那匪徒发现咱们的行踪,我想,可否今夜就开始行动。”
“今夜?”
“对,他们既然已经说明了交头地点,咱们是否可以今夜就前去埋伏?他们既然敢选了那处做接头地点,这就说明他们老窝应该不在莫支山,咱们现在就去埋伏,应该能抢个先机。”
白祈听着伍容俭的话,面上一喜,他拍了拍手中信说道:“好办法好办法,今世子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好手!”
说罢白祈就开始和身边的主薄开始盘算起提前埋伏的布置来,一直到了通判同知前来,白祈的法子已经想的差不离了。
五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就把上山埋伏的兵力布置都安排好了,沈清月瞧着他们脸上神色,心也安了一半。
匪徒狡诈,这是近半年来唯一一次露出行踪了,若是这次机会不把握好,京郊的剿匪怕是还要再拖上几年。
商量好了对策,白祈也不啰嗦,直接吩咐了身边最得力的府兵着手去办,务必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藏到莫支山上去。
眼看着白祈已经在布置兵力,无暇顾及他们,伍容俭辞了白祈之后,就拉着沈清月手出了府衙。。
许是因为土匪又出来作乱的原因,京城的街上,天刚擦黑,已经没什么人烟了,街边商铺也都早早打烊,只剩一些卖夜宵的小店还有点亮光。
沈清月的手此刻已经暖了许多,已经不像下午刚得了消息那时的慌张了,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一想着三日之后赵家人又要去一次土匪窝子,她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伍容俭稍稍,似乎,从没见她这么掉过眼泪。
“没事的,”伍容俭声音里似乎带着一股能让沈清月立刻安心的魔力,“没事的,已经安排妥当,没事的。”
沈清月抬头瞧他,眼里热泪随着她一抬头,从眼角一直滑到下巴,伍容俭抬手擦干她的眼泪。
“没事的,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