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每天夜里。沈清月都会到他的梦里来,有时是喊他哥哥,有时候又在骂他狗贼,有时又不说话,就像原来那样,眼带春水的望着他。
他每天夜里,都会大汗淋漓地醒来几次,守夜的下人总会说他又喊了清月几次。
就这么忘不了她么?对她的好,对她家的好,不都是设计中的一环么?怎么午夜梦回,他连如今的荣华富贵都觉得空虚,只想再听听清月的那一声傅家哥哥呢?
等再见了林玉烟他就知道了。
他想要荣华富贵,也想要他的清月妹妹,好在,那伍容俭也快要玩完了,好在,这一世,他没有再错过。
宋妈妈递给他那张小笺的时候,他甚至都有些恍惚,好似原来沈家大小姐叫人来传信与他幽会的情景。那笺子上的字迹果然是他清月的。
“明晚亥时三分,沈府西苑。”
傅斯年眼皮一跳,她看到他留的字了,她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清月了!傅斯年很少时候会觉得自己脑中空空一片,可他看着笺子上的字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哥?”
傅宛如叫了一声,才将他从思绪里拉回来,他手忙脚乱的收好了这张字条,低头努力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才抬头看傅宛如。
可就是这么努力的调整自己,也还是没逃过傅宛如的眼睛。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傅宛如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哥。
“没事,看书看得有些久了,休息一会就好。”傅斯年有点狼狈的回答。
“你……?刚才在看书?我看你手里拿着的不像是书啊。”
傅斯年抬眼看看妹妹,设计沈清月的时候,妹妹也出了一份力,也不知妹妹可有像他这般回梦到清月。
傅宛如看哥哥不说话就要上前去摸他放进口袋的字条。
她哥哥真的有秘密了,她看见了那字条上的东西,为什么明晚要在沈府相见?这是谁给哥哥传的消息?不可能是姨母,也不像是容俭哥哥,难道是……
傅宛如手里的动作一顿,她突然想到一个最近性格大变又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人。
世子夫人林玉烟。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难道哥哥和那个贱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么半夜私会是个什么样子?那林玉烟再不济也是世子夫人,她哥哥怎么这么糊涂?!
“哥,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傅宛如有些动了真怒,这些年的不易她深有体会,如今日子终于过的好了,她哥哥这么隐忍又冷淡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傅斯年听着妹妹的喝问,突然就冷静下来,“宛如,你长大了,你也该明白,哥哥总有些事情,是不能与你详说的。”
“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傅安!请小姐出去!”傅斯年又换上了平时的冷脸,将傅宛如看得从头冷到脚底。
傅安听了老爷的吩咐就开门进来,可他们兄妹俩起争执,他也不敢上前说什么劝架的话来,只能恭恭敬敬地等在门,请大小姐自己想通了再出来。
傅宛如没想到她哥的态度能这么强硬,顿时委屈的要掉泪,可看着她哥冷冰冰的样子,她又将眼泪忍了回去,怒气冲冲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房门。
一路赶回自己的院子,傅宛如才觉得稍稍冷静了一些。
林玉烟那贱人敢勾搭哥哥,着实是个天打雷劈的,霸占着容俭哥哥不够,她还想坏了自己亲哥哥的名声?!不可能!怎么能叫那个贱人这般得意!
“荷香!荷香!!”
荷香早去跟那宋妈妈搭讪回来了,一点消息都问到,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生气的样子,她愣是不敢把什么都没问出来这句话说完整。
“那个……那个小姐……”
“把这个送去西郊兵营,给伍容俭哥哥!”
傅宛如提笔疾书几行,放在了信封里就递给了荷香。
她知道伍容俭现在在兵营里不在家,不然那贱人怎么敢这么大辣辣地给她哥哥传纸条!
“啊?”荷香还没反应过来。
“快去快去快去!!!”傅宛如尖叫几声,又突然冷静,“你从偏门走,别叫府里的人看见你!”
“啊?啊……好好……奴婢这就去,小姐您消消气。”
荷香看着傅宛如脸色铁青的样子不敢再问什么,直接就出门奔着西郊大营去了。
傅宛如给伍容俭传信儿,叫他明晚和她一起去捉奸去!叫容俭哥哥看看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玩意回家!
她只通知了容俭哥哥也是考虑了几番的结果,若是找别人,虽说是将林玉烟荡妇的名号传出去了,可容俭哥哥和自己亲哥哥的名声也就毁了!
她不能叫这个女人的奸计得逞!只通知了容俭哥哥,那么将军府大可找个由头将这贱人休了,或者那大户人家里直接将偷情的夫人悄悄处死的也是有的!
既收拾了林玉烟这贱人,又保住了哥哥们的名声,这是她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周全的法子了。
话说荷香拿了信之后就小心翼翼地出了傅府,她人长得小,也机灵,并没有被别人发现。走到离傅府好远距离的地方,她才雇了一辆马车,直奔西郊大营去了,等赶到西郊大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操练场的新兵也已经都鸣金回营,这偌大个兵营除了几只火把,黑漆漆的,影影绰绰的房帐看着还真有些吓人,尤其配上营门口那两位凶神恶煞的守卫。荷香还没说话呢,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来者何人?做什么的?”那守门的士兵大喝一声,震得荷香的耳膜嗡嗡直响。
“我……我是来找伍世子的。”
“你是何人?找咱们世子又做什么?”那士兵居高临下,活似个门神。
荷香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我是……我是傅侍郎家大小姐……的婢女,我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来来给伍世子传个信。”
“傅家?”
那守卫互看一眼,满脸狐疑,“咱们世子夫人娘家姓林啊,你个傅小姐又是哪里来的?”
说罢这士兵朝旁边的同袍抛了个眼神,“你看看,咱们世子就是能干嘿嘿嘿。”
旁边的士兵正要附和两声,就听见身后一声凉凉地笑声,“哦?你俩跟我说说,我是如何能干了?”
那刚才还满脸暧昧的守卫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下了脑袋。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