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景芝到嘴边上的话登时又噎了回去,毕竟今夜的事确实是她自己出了格,若那林玉烟真是不管不顾地将事情说出来,家里怕是有的闹呢,还是罢了……这一巴掌的仇迟早要报了,就是现在不报,待自己的弟弟生出来之后,那自是要林玉烟当牛做马地来偿还!
“是我自己不小心。”伍景芝就这么改了口,可秦夫人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玉烟,今日你也是受了惊吓,早些歇息吧,明日起早了带些东西去看看容俭。”秦夫人面上的微笑也维持不住了,冷冷吩咐她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
沈清月也不想在此处看她们一家的恶心嘴脸,连话都没接就自己往静德苑走了,还没出了芷徽园的门,就看见喜鹊在那门口激动的手舞足蹈的。
“夫人!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喜鹊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见着沈清月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
沈清月一把拉过喜鹊,替她抹了眼泪又埋怨道:“你哭什么,你家夫人还活着呢。”
她向外望了一眼,竟是没看见春叶,又问:“春叶那丫头呢?怎地也不见这丫头的踪影?”
喜鹊拉着沈清月的手一边哭一边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您被劫走之后,春叶姐姐就一个人跑回来的,看着您没回府,又去找秦夫人搬救兵,可秦夫人不知说了什么春叶姐姐急的直哭,然后就说出门要去找世子救您,出去就没再回来呜呜呜呜呜……”
沈清月心里一凉,她跟着伍容俭一路逃命,竟是忘了给春叶报个消息,这傻丫头自是要慌了阵脚,秦夫人请不动,那她想到的只有可能在兵营的世子伍容俭了,这大半夜的……
“她怎么去的?”
“春叶姐姐求了张妈妈叫了车夫一同去的。”
沈清月听到这里才稍稍心安,毕竟那王铮是个可靠的,这大半夜的由他陪着春叶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她找不着伍容俭自是会回来,可沈清月还是放心不下,“走,先回静德苑,待会叫人把德胜喊来。”
“哎,”喜鹊一边答应一边又哽咽着说道:“适才夫人不在家,秦夫人又派了好几个人来,说是要搜咱们院子,奴婢吓死了奴婢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了呜呜呜呜。”
沈清月好笑地拉了那喜鹊一把,虽说这也是做大丫头做久了的,可到底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秦夫人气势汹汹地来要搜东西,她们估计也是吓坏了。
“她们搜出什么东西没?”
沈清月知道那秦夫人是怕她死在外头,到时候如果林家或是伍容俭来做丧事,必定要把她的遗物收拾收拾,那秦夫人那些鬼祟计俩自然是瞒不过去。
“没有,我和喜枝喜荷她们守着夫人的内室,没叫她们进去。”
喜鹊说这话的时候,又陡然生出一股勇气来,她本来就有些怕那个神神秘秘的菊香,可当着看着她来要搜弗恩的东西,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得替夫人守好这院子,这也是自己做大丫鬟的时候答应过夫人的。
“好孩子。”沈清月鼻头一酸,“你是不是要惹你们夫人哭一场才高兴。”
喜鹊一听夫人声音带了哽咽,立马用袖子摸了摸脸颊说道:“不是不是,夫人莫要哭,奴婢这事高兴,跟着夫人才知道做人奴婢也能做的这般舒心的,奴婢自是要报答夫人。”
沈清月自问没有给过这帮孩子什么特别的优待,只是她从小的家风叫她善待下人,不因为主子的身份苛责下人,努力做到平等。这帮孩子就这般感激,在她出事之后甚至要比那些所谓的婆婆妹妹还要担心。
她心里感动,只盼着若日后投胎,能再遇上这些有真心的,能拿真心换真心心的,若是生在这般连后母继妹都勾心斗角的勋贵之家,又有什么用呢。
她一路走一路想,还好这群丫头守住了,不然房中林玉烟的牌位都要被秦夫人搜出来了,事已至此若是真与那秦夫人翻脸,也未尝不可,可若是被发现林玉烟已经不是林玉烟,事情恐怕更要难办。
沈清月一路走,喜鹊也小跑跟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夫人!”
是春叶!
她们在芷徽园折腾了这许久,算着时间,春叶也是该回来了。沈清月稍稍放心,本来还想差了伍容俭身边的德胜去找春叶,可春叶后半句话说的她可一点都放心不了了。
“夫人!!你可回来了!”
春叶也是一脸泪痕,毕竟是在丞相府西跨院外头守着,就听见里头一团乱糟糟的,抬头就看见黑衣人将夫人给捉走了,那心里的惊吓可比在家守着的喜鹊大多了。她先是哭,又无头苍蝇似的跑回家,结果秦夫人一副“她爱死不死”的样子叫春叶大感受伤,直接叫张妈妈套了车要去找她们家世子爷。
“你没事吧!”春叶只觉得这半年来,跟着夫人的日子比她十六年受的惊吓加起来还要多,她自小就在林家做奴婢,最多就是受受二小姐的欺负,可跟着夫人这这一趟趟的,活活叫人折寿十年啊!
“我没事没事,被世子救回来来了啊!”
沈清月赶忙拍春叶的背,这孩子吓得现在还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看着像是还没缓过来。
“世子?”春叶将眼泪擦干,“怪不得老爷说世子不在兵营呢。”
沈清月知道春叶去兵营找伍容俭了,可这“老爷”……
“哪个老爷?”
春叶语速极快:“林老爷啊小姐!林老爷不知怎地回京城了!我去兵营找世子的时候,那守卫都说世子不在,我说世子夫人出了大事必须要见世子,结果咱们老爷就出现了啊!”
什么叫老爷就突然出现了?
“你等会,你说林家老爷……”
沈清月有点不确定地问道;“是……林……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