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醒来
作者:钱秋策      更新:2020-04-06 11:56      字数:2162

沈清月回身一看,房里两个小厮都已经退了出去,门外的伍景芝也骂骂咧咧的不知去哪了,她本来正直着身子仔细瞧伍容俭呢,见四处无人,她一歪身子,坐在了他身边。

后来又觉得这姿势别扭,直接蹲在了伍容俭的床头,就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好好看清伍容俭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玉烟不在了,他看伍容俭竟也有点陌生。

他看起来要比昨夜好上一些,或许是睡得好了,眼下的乌青都淡了,肩膀上的伤口也包扎的好好的,沈清月趴在他的枕头边上,不眨眼地盯着他。

他的鼻子,他的睫毛,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尝起来还会是原来那股茶香吗?鬼使神差的,沈清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点了点还觉得不过瘾,手指稍稍用力感受了感受。

沈清月点的开心,想起那日在锦绣庄的场景又有些脸红,没想到那位正躺着做被点的世子大人,睁开了眼睛。

“……”

沈清月吓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床头,憋了一口气愣是没叫出声来。

伍容俭转转眼睛,斜眼看着沈清月的脑袋,开口说道:“你做什么呢?”

声音低哑,配上他斜斜抛过来的眼神,沈清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开锅了。

不管有没有林玉烟,她总是在伍容俭面前做些傻到不能再傻的事情,她赶忙站起身来整理衣裳,一边心虚地解释道:“我……我看你嘴唇干的都裂开了,我就想,就想要不要给你倒些水来……”

沈清月赶忙去外间的桌子上找茶壶,又洗了个干净杯子出来乘了些白水,正犹豫要不要端过去。

“过来。”

伍容俭声音不大,可底气却很足。

伍容俭越是底气足,沈清月就越是心虚,趁着人家昏迷就乱摸,这是女儿家该做的事吗……

“”

伍容俭看沈清月还在桌子那里捧着茶杯发呆,只能无奈道:“我渴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端着茶杯走近了那拔步大床。

可看着似乎只能动动眼球和嘴巴的伍容俭,也不像是能自己喝水的样子,沈清月又迟疑了。

“喂……”

伍容俭撇撇嘴角,不就是摸了下他的嘴么,亲都亲过了怎地突然这么含羞,那天晚上还一副要跟着他到天涯海角的不要命样子。

他想着想着,心又软成一团,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的脸,只觉得她今天似乎不一样了,可到底哪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她就是她,站在他面前的,是她就好。

“你喂我吧。”伍容俭声音放软,糅着一股病人特有的娇软,喊得沈清月脚有些软。

她看着伍容俭嘴唇干裂的样子,确实像是缺水了,心想着亲都亲过了,还这么害羞不是她沈大小姐的作风,登时将心一横,坐在了伍容俭的床头,将茶杯放在床头的小几之上,双手将伍容俭小心抱起,将他的头慢慢靠在她肩膀上,再腾了一只手拿了茶杯过来。

伍容俭斜靠在沈清月肩头,只觉得后背的伤口一痛,怕是又要裂开,本想忍着,可距离太近了,他眉头一皱,就被他的小夫认看见了。

“我弄疼你了吗?”沈清月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她可没照顾过病人,尤其这种身上伤口吓人的病人。

伍容俭瞧着她突然就慌了的小手,低声一笑:“没有,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觉得我家夫人力气还挺大的。”

“……”

沈清月只恨手上的的茶水不够烫,直接堵了这张嘴叫他这么会说话。

她这边正气的手抖,那边嘟囔了一句:“我就喜欢力气大的。”

“……”

伍容俭这个姿势定是看不到他家夫人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场景了,就觉得他后背靠的这具身子,心跳声是越来越快了。

沈清月只觉得脸颊发烫,伍容俭这张嘴说过不少怪话,也说过不少不着边际的话,今天这一句,似乎是第一次说……喜欢她?

她该怎么回应呢?沈清月讷讷,往日里的巧嘴跟浆糊浇筑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伍容俭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什么反应,顿时有些泄气,这句还是跟萧峙讨教的,那厮说哄女孩子高兴,偶尔来点直白的,就那么直勾勾的,那作用是出其不意的好呢。

可怎么到了他夫人这就没用了?

沈清月沉默了半天,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她将手中的茶杯压在他嘴唇上,喝了几口之后就赶忙将他放回了原处。

不然这个姿势,她只觉得她的心要蹦出来了。

“你……你怎么今日就醒了?周大夫说……”

伍容俭喝了些水,嗓子有些恢复了,他抿嘴说道:“说明我身体好呗。”

“……”

也不知是不是沈清月的错觉,伍容俭今日说的话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颇有深意的样子,她半天想不出一句能接着往下说的话来。

伍容俭瞧着她又沉默,还以为在担心他的身体,自顾自地说道:“这箭伤,我受过更严重的,你不必担心。”

本来还在腹诽他天天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就心软了。沈清月搬了个圆凳,放在伍容俭床头,坐下来,帮他理了理头发。

头发被冷汗打湿了几遍,此刻已经不像往日里飘逸,可沈清月觉得,今日才算是真真摸着了他,摸着了伍容俭。

“疼么?”

她的嗓音太过温柔,伍容俭脑子里的弦就这么崩断了。

有十几年了吧……还是多久,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了,那个能摸着他的头发泪眼汪汪地问他疼不疼磕到哪了的人,早就走了。还走的那般惨烈,哥哥是她的儿子,他就不是了么……就没有……没有放不下他么?

太久了,他以为自己都忘了,可这么柔软又略带哽咽的嗓音,这么温暖的摸着他头发的手……

他没忘啊,一直都没忘。

“疼的,”他喃喃说道,“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