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骂他作,可沈清月还是高高兴兴地选了一套合身的衣裳,仔细的梳了发髻,敷了铅粉。
待到亥时三刻,她真的有些期待,那厮能做出什么神秘的事来。
照例,还是春叶和那王铮跟着。
又是半夜,沈清月又来了沈府后院。
和前两次心绪大不相同,第一次她是忐忑,第二次她是气愤,这一次,除了期待之外竟还有一丝甜蜜。
后院里有灯。
影影绰绰的印出一个人的身影,高高瘦瘦,安安静静。
沈清月理了理鬓发,轻轻走进了这院子,这院子本是她的闺房,再熟悉不过的闺房,那闺房前头立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怎么是你!”沈清月退后一步,睁大眼睛。
傅斯年慢慢回过身来,竟是比前几个月消瘦了许多,这几个月太难熬了,储相这一倒台是树倒猢狲散,他跟储衿关系匪浅,自然受到的波及更多,包括当年污蔑沈丘谋逆一案,竟也被翻了案。
傅府被封,妹妹也被捉走了,他……他是拼了命的逃了出来,为了清月。
他的清月。
他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难道最后真是什么都剩不下?
他的真心呢?他的真心不能就这么随着储矜就这么灰飞烟灭,所以不管是搏命也好,杀头也罢,他都不甘心,他要再见他的清月一次,他不信,这世的缘分就这么短暂。
“我最擅长的,便是模仿人的字迹。”傅斯年自嘲一笑,“看来你都忘了。你穿了新衣裳?为了见伍容俭?”
傅斯年曾经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已经成了一片浑浊,朝着沈清月笑的神情宛如地狱恶鬼。
“别见他了,陪着我吧,清月,咱们找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好好过后半生可好?你不是说过,最想和我这般过完下半辈子吗?你不是说过,这辈子最爱我的么?”
他一声一声地说着情话,声音粗噶仿若砂纸,可不自觉的又带着往日翩翩公子的动作,看起来竟是诡异十分。
“你疯了。”沈清月冷冷地看着他,“不过你也不必这般作态,这都是你的报应。”
沈清月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准备出了门就赶紧跑走,远离这个疯子再说。
可傅斯年没给她逃离的机会,他一个健步上前,就量出了藏着袖子中的匕首,嘴角的笑容放大七分,“清月,咱们……咱们走吧……”
他突然又喃喃道:“你说过不喜欢京城的,要去南方小镇,咱们……咱们这就走吧。”
那匕首抵在脖子上的触感令沈清月打了个冷战,她已经感觉到那刀锋已经划开了她的皮肤,像是真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她脑子转了几圈,只能先稳住傅斯年的情绪再说。
还没等她说话,就感觉傅斯年手上一软,双膝一翻,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沈清月还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脚下一空,被人背在了肩膀上。
那人黑衣黑裤,似乎是要比前一个月还要痩上几分,她捉着他背后的衣裳,锤了他几下。
“我要吐了。”
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便停了下来,将他的小夫人好好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吃了多少,怎地还胖了?”
伍容俭皱着眉头说道。
沈清月觉得两个人久别重逢的气氛就这么完全被破坏了,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还没等她生多久的气,那厮又突然笑了几声,轻声问道:“想我了么?”
想了!
每天都想!
想到茶饭不思!
沈清月不知该如何是表达这一个多月的相思,也不知道该不敢先问伍将军到底是如何了,秦夫人又该怎么办。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的相公,站在身前笑的一脸宠溺,莫名想起一个词来。
来日方长。
是呀,她想和他来日方长,有的是日子说这些话的。
说一辈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