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蕾便拉着黛玉在议事厅里坐下,林家仆人一拨一拨上来请安,云蕾分派了处理了一些事情令他们都下去才道:“昨儿妹妹休息的可好,涵哥哥说那院子还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呢,可你自来择席,不知习不习惯,若有想改动的只管去吩咐。”
黛玉笑道:“我早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那院子挺好的,还是哥哥嫂子疼我,弄得和扬州的一模一样。”
云蕾笑道:“这可差了,那可是当年爹爹千叮万嘱改建的呢,我们可不敢居功。那竹子还是涵哥哥专门从南方运来的呢,只是他说光弄竹子显得太过冷寂孤单了些,就又种了几棵梅花和菊花,说看着热闹些。”
黛玉听了了然,哥嫂是担心自己心情呢,又怕勾起自己伤心,拐着弯打听,心里热乎乎的,遂笑眯眯拉住云蕾的手道:“让哥哥嫂子挂心了,我觉得那院子挺好的,看着心情也好很多。”
云蕾亲耳听见黛玉说好,总算放心来。又将青鸾的事情告诉了黛玉,将青鸾请进来和黛玉厮见,黛玉见那人妩媚温柔,言语不俗,且身上透出一股清贵之气,喜道:“我正说平日里寂寞,哥哥就送来一个好姐姐来。”
青鸾笑道:“青鸾不过是个丫头,不敢当小姐一声姐姐。”
黛玉拉住青鸾的手道:“姐姐何必自谦,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拿你当姐姐。”
青鸾看着黛玉坚决的样子无奈应承,心里越发对黛玉有好感了。
云蕾道:“好了,你们姐俩自己去计较吧,人已送到我的任务算是完了。好妹妹,嫂子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黛玉见云蕾神情严肃起来,忙道:“什么事?”
云蕾轻轻一叹,挥手令人都下去才道:“妹妹也知道咱们这次算是秘密进京,可是贾家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因此我和你哥哥昨儿说起来觉得怕是咱们府里有什么人走漏了风声。”
黛玉神色一变:“嫂子说是有内奸吗?”
云蕾道:“不好说,没准人家是无意透露的。”
黛玉皱了皱眉:“不可能,咱们进来就和家里人说了暂时不准透露出去,恐怕真是有心人为之。”
云蕾道:“说的也是,可我也发愁怎么能将那人揪出来,毕竟昨儿忙忙乱乱的,很难清楚每个人的行踪。”
黛玉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趴在云蕾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云蕾听了一阵好笑,轻弹了弹黛玉的脑门:“好个促狭鬼,也就你能想出这主意来。”
黛玉笑吟吟道:“所谓兵者诡道也,怎么能说是促狭。”
云蕾笑道:“还兵法呢,明明是你恶作剧。也好,正好也能给贾府一个警告。”
很快府中人都知道了林家大小姐昨日夜里偶染风寒旧病复发的消息。云蕾和黛玉在房里一边看着账目一边等着消息,果然不一会云蕾和墨涵的丫头书语走进来道:“果然有内鬼呢。”
云蕾忙道:“是谁?”
书语不屑地撇嘴:“少夫人还记得去年被少爷赶到外院的丫头冬香吗?”
云蕾诧异道:“是她?”
黛玉奇道:“那是谁啊?”
云蕾想了想道:“她是你哥哥成亲后调上来伺候的丫头,不是什么家生子,不知咱们家规矩,后来犯了错被撵到外院做了个浆洗的活。”
黛玉见嫂子不愿多言,知道估计是不好说,便不再追问。
原来那冬香有三分颜色,以前是三等丫头,后来墨涵成亲了内院自然需要多些人伺候就把她调上来了,那丫头因此心就高了,存了些痴念,成天想着来个公子多情、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后来有一次连放春药勾引都用上了,被墨涵一气之下贬成了杂役。只是云蕾没想到她是怎么搭上贾府这条船的。
云蕾道:“既然这样一会儿等她回来将她带过来吧。”
书语领命出去吩咐了外面的婆子。过了顿饭工夫外面管丫头们规矩的张妈妈领着个丫头进来道:“少夫人、小姐,冬香带到。”
黛玉好奇地打量着低着头神色忐忑中带着隐隐的喜悦的冬香,瓜子脸面,白净清秀,看着倒不像狐媚的人。不过她高兴个什么劲啊!
“冬香,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云蕾端了盏茶轻吹了吹慢条斯理问道。
黛玉肚子里闷笑,别说,嫂子这样还有几分威严。
“奴婢,奴婢今天不当班,刚去街上逛了一会。”冬香脸色微变,故作镇定答道。
“呵,你倒真会逛呢,一下子逛到荣国府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们家还有亲戚呢。”云蕾啪地一拍桌子冷笑道。
“少夫人饶命!”冬香此时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儿来,扑通一声跪倒磕头有声,她刚还做梦以为少爷终于想起她这朵被丢在猪圈里的嫩兰花呢。
“我为什么要饶你这个出卖主子的人啊。”云蕾冷冷地说。
“少夫人明鉴,奴婢也是一片好心啊。小姐病了,老爷又不在跟前,少爷也不好总在内院,奴婢就想着荣国府是咱们家至亲,不如让她们来看看姑娘也解了姑娘的病中寂寞。少夫人和小姐这么美好这么善良高贵,就饶了奴婢的自作主张吧。”冬香说得情真意切,动情处不禁哭得梨花带雨。
“咦,谁说我病了呀,你这丫头从哪儿听说的呀?”黛玉忽然出声问道。
冬香神色一僵,她自进来一直没敢抬头,也就没看见云蕾身后的小小的身影,此时抬头见黛玉笑眯眯跳下炕坐到椅子上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煞是可爱。那红扑扑的小脸,那流光波转的明眸,哪儿有一丝生病的迹象。
冬香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黛玉忽然冷冷一笑:“你倒是个劳碌的,连我病中寂寞不寂寞都管。我林家可养不起这样肯为主子的奴才。更有甚者,你竟敢挑拨我和嫂子的关系,我好好的有嫂子陪着怎么就寂寞了,还有,什么善良高贵,我们不饶你难不成就是不善良不高贵,这诽谤主子你倒做得很轻车熟路呢。”
冬香见黛玉明珠美玉似的小脸罩着寒霜,淡漠清冷,竟比云蕾刚刚疾言厉色还要让她心惊,不由软倒在地。
云蕾道:“玉儿,罢了。咱们也不值得跟她动气,看把你气着了就不好了,等着嫂子处置她给你出气。”
黛玉晴转多云,抱住云蕾的胳膊笑道:“嫂子说的也是,嗯,总算她也是为妹妹好,妹妹为了免于担上不高贵不善良的恶名,倒想跟嫂子给她讨个情呢。”
云蕾眼中带笑:“就依你,本来这管家就是咱们俩的事,你还和我商量做什么。”
黛玉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张妈妈,你先带她下去,这会子有事,我一会在处理她。”
张妈妈忙带着一脸希冀的冬香下去了。
才处理完就听外面人报:“荣国府琏二奶奶和鸳鸯姑娘来探望小姐来了。”
黛玉和云蕾对看了一眼,来得好快呀。云蕾道:“快请。”说着便去了客厅。
和王熙凤见了礼云蕾笑道:“我正说闷得慌想找个人聊天,弟妹就来了,莫不是能掐会算吧。”
王熙凤觑着云蕾的神色,不像是家有病人的样子啊,怎么老太太说林妹妹病了,这不是咒人吗。按下疑惑忙也笑道:“哎呦,那还真巧了,可惜不是我能掐会算,倒是老太太会呢(所以有事情别怨我)。老太太昨儿虽然派我来了,可还是觉得不放心,说妹妹常年在南方住着,乍一到北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老人家为此一夜都睡不好,这不又催我来了。怎么不见妹妹?”
云蕾笑道:“她刚刚和我看了会子账本,嫌没意思就出去玩了。书语,去请小姐过来。”
书语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又进来了,神色古怪,夹杂着一丝担忧。
云蕾道:“怎么了。”
书语有些为难地看看云蕾,王熙凤起疑,脱口道:“林妹妹不会真病了吧。”
书语忙摇头道:“没,小姐正生气呢,我一问才知道她说天气热了要给老爷和少爷缝件单衣,可弄好了才发现,咳,”书语笑了一下道:“才发现有一件衣服袖子一边长一边短,正生气呢,我说有客人来了,小姐没等我说完直接赌气去了。”
云蕾和王熙凤都忍俊不禁。笑罢云蕾才道:“刚弟妹说莫非林妹妹真的病了,这是怎么说,莫非有谁说妹妹病了吗?这怎么得了。”
“这。”王熙凤一阵为难,自己刚怎么嘴就这么快,看来还是管家时间短,历练不够,想想笑道:“是我太担心妹妹了,看你这丫头欲言又止的就想差了。”
云蕾似笑非笑看着王熙凤:“弟妹可别和我打马虎眼,我是个直性子就直接说了,我怎么觉得弟妹一来就神色担忧仿佛我们家谁病了似的,要不刚才也不会这么个反应。”
王熙凤干笑一下:“哪有,还不是我被老太太那担心的样子感染了。”
云蕾笑道:“我猜着了,弟妹定是不好说,定是我们府上有人嚼舌头糊弄了亲戚,这还了得,弟妹放心我定好好约束下人,怎能让亲戚们被些奴才弄得心里不安了。”
王熙凤尴尬地陪着笑说了几句不好再坐,心里憋着气离开,不由暗暗埋怨贾母,这都什么事啊!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