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喧哗声已不在,店小二见方晓银和他一般装扮,心道,和我一样的下人也来饭馆,当下对方晓银甚为鄙夷。。c此时却听方晓银大声喊道:“店家,再给我来个回锅肉炒蛋,一盆酱牛肉,一盆清笋蒸野菇。”身上骤然有四五十两银子,想起以前粗茶淡饭,方晓银此时只想把能吃到的菜一一尝遍才觉对得起肚子。
那店小二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客官,刚才的饭菜一起算的话是一两银子,本店概不赊账。”方晓银一呆,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突然间,被诬陷的委屈,酒肆小二遭人白眼,和现在寄人篱下的无奈,种种怨气,一下拥上头顶,当下也不说话,从怀里摸出一个十多两重的银锭,砰的一声重重按在桌上,大声道:“这些够了吗!”
小二愣了半晌,忙陪笑道:“大爷你别生气,小的自小有鼻炎,一时没闻到大爷身上的贵气,大爷还要点什么,小的这就去拿。”方晓银此时却觉饱了,胸中烦闷之气也已出尽,当下道:“不吃了,我也看美女仙子去了。”
算好饭钱正欲出店门,只听一人道:“世风日下,天底下尽是好色之徒!”方晓银闻言转身瞧去,店内只剩那戴斗笠之人还在用饭,“为什么还不走?”说话的正是那戴斗笠之人,方晓银闻音辩出先前那句话也是出自此人之口。
出了刚才那一口闷气后,以往当飞贼独来独往的傲气心底再次燃起,当下冷笑一声道:“你是谁?为什么用斗笠遮着你的脸,为什么不让别人看你的脸?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此时方晓银却忘了自己也不敢让别人看他的真面目。
那戴斗笠的人怒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即然你有银子买饱,不妨你再用银子买我这条命!”
江湖上一言不和引起打斗引以为常,现在这架势更为甚之,那人火爆脾气,一言不和就要拼命!方晓银从小就有做飞贼宝贵的江湖履历,闻此言倒也不慌张,当下淡淡道:“阁下的命怎样个买法,要多少银子,是称斤卖还是一口价?”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既愿买我,我肚中吃下的饭菜钱自然也应你付帐。”
方晓银冷冷道:“不应我付帐!”
“为何?”那人皱了皱眉。
方晓银还是冷冷道:“我怕你乱开价,若真要我付你肚中饭菜的钱,你可以呕出来,称斤两算!“
戴斗笠的人脸色变的很难看,霍然间抽出了一把剑,方晓银乍见之下吃了一惊,却见那剑比普通的剑要长两尺,宽上五寸,全身黝黑,份量看上去很重,但那人单臂举起超长之剑,似对方晓银不屑一顾道:“你是不是想看看这把剑?”
方晓银怕暴露身份,没带“秦映福”的那把剑,见到如此巨剑,心里也不免发慌,口中却道:“你这把剑是假的,或是木剑外包铁皮。”
那人又冷哼一声道:“你看着!”却见那人右手握剑,骤然挥出,一道弧光,剑尖划过之处,竟将店里的一只盛马粪的铁锅对半剖开!
锅翻粪溢,刚才那些江湖豪客坐骑的粪便还未干,一时店内一阵骚气!
方晓银也顾不得粪味倒吸了口凉气,要知纵使宝刀宝剑,砍开铁锅也不难,若只用刀尖剑尖轻轻一划,则是无论也剖不开铁锅,当下寒意更甚。
那人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道:“就凭这一剑能不能买我肚中之食?”
方晓银手心里已捏出了汗,手里没刀,方晓银想用寒冰掌斗一斗那人的巨剑,但一想施展掌法,若有江湖人士路过,极有可能识破自已的身份,转念又想道,就算用寒冰掌可能也没什么把握胜那人。
面对那人的敲诈,沉思片刻后,方晓银终于苦笑道:“开价吧,我买了。”自从“金盆洗手”后,方晓银现在总是把钱看的很重,此时心里正想到不知要被他诈去多少银两?
那人淡淡一笑,道:“那只破了的铁锅你也是要买的,那些粪便,就白送你了。”方晓银一时气厥。
方晓银知现今只能忍气吞声的活在这世上,当下便道:“阁下开个价吧!”当他说出这话时都不相信是自己说的。
那人收了巨剑,道:“你的银两可是偷盗所得?”
“不是!”
“你一个店小二,不是偷盗怎会有如此多钱银?”
方晓银实在不知眼前这个戴斗笠的人是何路神仙,想起涟漪夫人交自己办的事,也不愿和此人纠缠,当下把那几个银锭摸了出来,恨声道:“你全拿去吧!”
本以为能就此了结,却闻那人道:“我只要说出你的来历,你若能说出正道来历,我只求你请我刚才那一顿饭菜钱。”
方晓银沉思着,心道自不能说实话,若说张大管家给的怕牵涉太大,若此人和飞云山庄有仇,自己怕会不好过。沉思之间骤然脑中灵光一闪,便道:“阁下仔细看看我的脸象谁?”
那人一怔,看了下似乎也有点若有所悟,却一时想不起来。
“悄悄的告诉你,我就是秦映福!”方晓银此话一出,心里也兀自忐忑不安,若他和真的秦映福有仇又该如何?
那人全身一震,细细地看着方晓银的脸,低呼道:“果然是秦大公子!”当下摘下斗笠道:“秦兄难道忘了我‘碎叶剑客’赵无痕了吗?”
一张和“秦映福”差不多年纪的英俊男人脸出现在方晓银眼前,方晓银心头一凛,知道这“碎叶剑客”赵无痕和秦映福齐名也是当今四大剑客之一。又心头暗惊,不知秦映福和这赵无痕交情如何?
刚想说戴着斗笠我怎知道,转念间又想到这把巨剑可能是他的招牌自己怎可能认不出他?当下便道故作沧桑道:“在下不想再出江湖了!“
却见那赵无痕诧异之余,又低声问道:“秦公子在幽冥教那一战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句话问到了方晓银的七寸,一时无话可回,看这人对秦映福似并无恶意,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迟疑,当下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随我来。”
秦晓银付了那人的饭菜钱后,便拉着他向墙角僻处走去,方晓银一路上自是在想该怎样答对。
片刻之间已走到墙角僻处,当下心一横,便把早上应付涟漪夫人神殿逃生的话照葫芦画瓢般地对赵无痕说了一遍。方晓银边说边看赵无痕神情,却见他脸色始终阴晴不定,直到说完,赵无痕才长吁了口气,连道:“好险,好险!”
方晓银怕他再问起那一役的前因后果,正踌躇间,忽闻赵无痕道:“听闻三日后长乐门门主欧阳忌五十大寿,秦兄如何打算。”方晓银只得苦笑道:“方才我已说过,不雪幽冥教那一役之恨,我是不会再在江湖上出现的。”接着又道:“今天听闻我那妹子要进城,我都不想去见她。”
赵无痕打了个哈哈,不怀好意地道:“你妹子可以不看,含香仙子你也不想见吗?”方晓银看着他的神情不由一呆,猛然间想起在以往收集秦映福的资料中,似乎说和唐含香关系很暧昧,不过那时方晓银也是听江湖的传言罢了,到底怎样程度,他实不知。
当下便硬着头皮道:“我不想见她。”
赵无痕怪笑了声,道:“你若不想见她,那可别怪兄弟我拔了头筹哟。”
“那我让给你好了。”方晓银淡淡道。话音刚落却发觉赵无痕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禁暗想自己哪说错了?
赵无痕皱了皱眉道:“秦兄好象变了很多啊!”方晓银脸色不动,心头却是狂跳!
现在他只盼赵无痕快点离开,然而赵无痕却笑道:“若秦兄不肯起驾,我把含香仙子叫来便是。”
方晓银一阵冷汗,在没碰到赵无痕之前方晓银确实想去看看含香仙子有多美貌,现在,他只想拔腿就跑!
“我知秦兄不想移驾,这样吧,我做兄弟的着就把他去叫来!”赵无痕说完正要离开,方晓银正暗松口气时,却听赵无痕又道:“让你们和好,不管成不成,秦兄以后可别忘了我的情义哟。”赵无痕故意把“情义”两字说的很重,方晓银一时发呆不解。
看着赵无痕终于走了,方晓银暗暗心惊,以后每次碰到秦映福的朋友,是不是谎语欺言都得每次说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