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金陵别(2)
作者:折翅高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39

方晓银想到此处,只得装做镇定地道:“那是当然,只是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含香仙子道:“秦大哥说的是,我们还是快点离开金陵吧。”顿了顿又道:“霜妹,你的那匹马呢?”

秦映霜这才记起她的那匹马还栓在客栈的门口,见方晓银着急着要走的模样,想了想后,道:“就一匹马,能载得动我们三个人吗?若是再去买马,我怕会被风涟漪发现,到时麻烦,那匹马就不要了。”她此时却没记起那天张奇常给她的二十两银子只剩十多两了,连一匹马都买不起。

三人出了西门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条官道蜿蜒向西,不见尽头,两旁绿树成荫,没有了金陵城内的喧哗,却有一份别样的恬静。

三人放眼望去,只见官道旁那“一里香”酒肆门前那个斗大的“酒”字随风飘扬。方晓银不由想起自己在这里做了一年多伙计的那些日子,又想到现在老掌柜不知怎样了?是不是还象往常一样拿着算盘低头算帐?

秦映霜想的却是那个长乐门徒,曾想在酒肆中调戏自己,自己的钱袋也是在酒肆里被人偷了,想到这里,不由看了一下方晓银,拉了拉他的衣衫。

方晓银道:“怎么了?”秦映霜指着一里香酒肆道:“大哥,前几天在酒肆中,有人要调戏我。”方晓银自是知道那天的情景,当下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谁这么大胆,敢调戏我寒梅落月的妹妹?”秦映霜道:“是长乐门门下。”方晓银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欧阳忌门下的?他活的不耐烦了!”心里却是知道再过两天是欧阳忌的五十大寿,长乐门上下该在为寿宴忙和,这里不会有长乐门的人,才敢这样说。

“正是!还有,我的钱也在酒肆里被人偷了,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啊?”秦映霜不知不觉又抱住了方晓银的手臂,仰着脸正看着他。

这回方晓银倒没有把她甩脱,心里却是在想若进酒肆的话,老掌柜会不会把他认出?想着想着不由灵机一动,道:“妹妹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秦映霜道:“十多两银子。”方晓银知道那是张奇常给她二十两后,她花了剩下的。

方晓银沉吟片刻道:“刚才你在路上跟我说过,田思柔居住之处是距此千里的鄂西江陵府,我们一路上这十多两银子怎么够,只怕走到半路你就变成······”,说到这里,方晓银突然闭住了嘴巴。

秦映霜也不管“大哥”会不会骂自己,摇着方晓银的手急道:“就变成了什么?你说啊!”方晓银又故意叹了口气道:“妹妹你想想,十几两银子一花光的话,我们还吃什么住什么?走到半路你就变成乞丐婆了。”

秦映霜啐了一口,甩脱他的手臂,扭了扭肩,道:“哥,你老是笑话我,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晓银也不答话,好似思索了良久,才脸色沉重地道:“我看我还是先回去把那三百两银子去取来,你们等着就是。”言罢拔腿就走,每一个走脱的机会方晓银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秦映霜又抱住了他的手臂,惶声道:“大哥你不要回去了,路上你跟我说过,你没点燃引线,风涟漪不会放过你的。”方晓银只得停住脚步,道:“那怎么办?”秦映霜幽幽道:“那我就做乞丐婆好了。”

话刚说完,却见方晓银全身一震,秦映霜看在眼里,忙道:“大哥,你怎么了?”虽然知道她把自己当做她大哥才这么说的,方晓银还是有点情难自控,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时打消了离去的念头。见她在问自己,勉强定了定神,道:“我没怎么,我怎会让你去做乞丐婆?”

这时一旁的含香仙子道:“秦大哥,霜妹,你们都不要急,我这里还有十几两银子,万一不够的话,就把这个玉佩卖了换些银子来。”一边说一边解下了挂在颈上的玉佩。

秦映霜却是脸色变了下,道:“香姐,这个不要卖,大不了现在我们马上回秦家茶庄去取银子。”方晓银看着秦映霜吃惊的脸色不明所以,只是猜到那个玉佩肯定是含香仙子的贵重之物,不明缘由之下,也不敢言语。

却是秦映霜摇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道:“大哥,你怎么了?这是你给香姐的玉佩,你也不说句话!”方晓银闻言一凛,忙道:“香妹,这个万万使不得,你好好挂在头颈上。”

含香仙子见他言真意切,不觉颇为感动,当下又把玉佩手起,只是又听她笑道:“秦大个几时说话这么俗气?”方晓银一怔,道:“我怎么俗气了?”含香仙子道:“你刚才说‘你好好挂在头颈上’,你就不会说的好听一点啊?”

方晓银对于男女谈爱之事可谓一窍不通,呆了半晌才道:“我该怎么说才算好听?”含香仙子白了他一眼道:“秦大哥你老是不说心里话。”方晓银自是想不出该怎么说才算好听,幸好此时秦映霜带着嘲笑的神情道:“香姐,你就不要难为我大哥了,大哥你也真是的,你就不会说‘香妹,你真是一片苦心,我感动的都要掉眼泪了’。”

方晓银和含香仙子乍听之下一起怔住,方晓银听的头皮有点发麻,想不到秦映霜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含香仙子一怔之后更是笑弯了腰,浑不似她平时的温柔神态。

秦映霜见状嗔道:“香姐,我说错了吗?那你说,我大哥他该怎么说?”方晓银转念之下,心里一动,也不管肉麻不肉麻,清了清喉嗓道:“香妹,玉佩就是我的心,你不要把我的心摘走卖了。”说完这句话,方晓银偷偷地瞥了一下含香仙子,却见她面露喜色,满脸红晕,一语不发。

秦映霜听闻此语,不由猛地摇了一下方晓银手臂,道:“大哥,以前我都看错了你。”方晓银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哪里又露出了破绽,正想问她,却见秦映霜抚着他的胸口,悠然道:“本以为大哥的心是在大哥的胸口上,我看错了,原来早被香姐摘走了。”听她这么一说,含香仙子的脸色更加红了,半晌才道:“霜妹,你再这样说,我就不认你了。”方晓银也不想把这句话再纠缠下去,便神情肃穆地道:“妹妹,你就不要说了,再说大哥也要生气了。”

秦映霜见他脸上的神色,只得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含香仙子红着脸看着方晓银,道:“只是银子不够,就真的要回秦家茶庄去取吗?这里离杭州秦家茶庄也有几百里路啊!”

方晓银道:“不急,有你秦大哥在,银子不成问题。”话语刚落,就见两女面露喜色,秦映霜道:“大哥,我早就等你这一句话了,我知道大哥本事大,区区银子怎能难得倒大哥?”含香仙子也笑道:“霜妹说的对,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秦大哥呢?”

方晓银本是随口说说,只见她们都把自己的话当真,不由暗自后悔。心里更是想到,那秦映福真不知何许人也?

一看到那间酒肆,想起那些日子,暗自苦笑道,若区区银子难不倒自己,也不会在那里做了一年多的伙计。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找个机会溜走不就一了万了!

方晓银这么说了,两女再无牵挂,秦映霜还是抱着他的手臂道:“大哥,有你在银子不成问题,我们不如就去那酒肆喝杯茶吧,顺便你帮我查查我的钱袋到底是谁偷走的?”方晓银不想让老掌柜认出自己,省得到时麻烦,更不知道她的钱袋是谁偷的,当下淡淡道:“你不是说要去江陵吗?此去迢迢千里,我们就早点出发好了。”

含香仙子笑道:“就因为此去路途漫长,所以不急一时啊,秦大哥,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脸色还有点红,我看就进去喝杯茶醒醒酒吧。”

方晓银忙道:“那里的茶我喝过,不好喝,怎能和我们秦家茶庄的茶比?”话还没说完,却见含香仙子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柔声道:“不管好不好喝,秦大哥你就到里面去喝一杯醒醒酒吧,来,听我的话。”

见她这么温存的神情,又见秦映霜已拽着自己的手臂向酒肆走去,方晓银也只有任其所为。

酒肆还是那个酒肆,一里香还是那个一里香,桌子还是那几张桌子,老掌柜还是那个老掌柜。在方晓银走进店门时,一切都没有变,才离开两天,此时方晓银心境却是大大不同,到底什么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三人一进店门,就听那老掌柜喊道:“我叫你提早回来你也不用哭丧着脸啊,是你妹子婚嫁又不是你要嫁人。”

又听一男子道:“叫我提早一天回来,我就少吃了一天的满桌酒菜。”

方晓银瞧去,那男子他认得,他叫钱富。

在他离开酒肆后唯一有变的就是因为妹子婚嫁请了三天假的钱富提早回来了,木桌被擦拭后泛起了淡亮的光,酒坛堆积着就象一道通风的墙,钱富并没有因为他姓钱而富裕。现在钱富就苦着脸叹道:“是我没吃的福份。”

方晓银瞧了他一眼后就转过了脸,他不想让相处了一年多的钱富看见他的脸,若是被他认出,他怕立刻会有麻烦。

秦映霜那天也来过酒肆,见过他小二打扮的模样,只是没过份注意他罢了,若是给钱富人认出自己在这里当过伙计,虽可以说“隐居”在店里,但那秦映福因喜欢上风涟漪不回家还说的过去。若是说秦映福无缘无故在店里当了一个伙计而不回家,只怕秦映霜会立刻怀疑自己“大哥”的身份。

见有客人来,那钱富马上走到方晓银面前,换掉愁苦的脸色堆笑道:“大爷,里面请。”方晓银也不说话,看到老掌柜正低着头拨着算盘聚精会神地算帐,便背对着钱富,面对着老掌柜,侧身和两女一起找了张角落边上的桌子坐下,他的背还是对着钱富。

钱富又道:“大爷和两位姑娘要用点什么?”见两女并未开口,等着他说话,不得已之下狂咳了一声。

含香仙子见状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方晓银沙哑着喉嗓道:“可能我看见我的香妹太高兴了,多说了些话,嗓子也哑了,你帮我叫三杯茶来,咱们一人一杯喝下清清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