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中国南方某大学。。
时值盛夏,夜空静谧无声,偶尔有无心安睡的青蛙跃上莲叶,断断续续地鸣唱片刻,“噗通”一声跳下水去。
清亮如水的月光洒落,透过茂密的梧桐枝叶,在宁静的道路上勾勒出错落的画卷,随着送爽的阵阵清风摇曳。淡云飘过,仿佛为皎洁的明月蒙上一层轻纱,更添几分柔和。
宿舍区,与漆黑的三号楼相比,相隔不足三十米的四号楼可谓灯火通明,除了少数几个房间早早熄灯,其余的房间或亮着柔白的白炽灯,或亮着淡黄的台灯。
黑暗中,许多双眼睛盯着对面的宿舍楼,或羡慕,或嫉妒,或大骂学校处事不公——“都是成年学生,凭什么研究生两个人一间房,还能到十二点熄灯;本科生却要六个人挤一间,十点半就早早拉了闸?!”
稍显昏黄的房间里,隐隐约约能看清相对的两张床,一样地凌乱,一样地空空荡荡。早已发烫的风扇依然努力地工作着,摇头时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李明河,考古系研究生。衣着朴素,生活节俭,外表看似普通家庭出身,其实却是本省首屈一指的某大财团的继承人。之所以选择“考古”这个有个性的专业,完全是为了解读台灯下的那三件“古董”。
一颗漆黑幽亮的珠子,一只色泽斑驳的黄金手镯,一个灰暗陈旧的锦囊。
毫不起眼的三样东西,传承能追溯到李明河的先祖,一手开创大唐盛世的唐太宗李世民,来历不可考。
十年前,李明河的父亲临终时郑重其事单独交给他,并不厌其烦地叮嘱:千万不能送去鉴定材料,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如果有生之年不能解开其中的秘密,就传给自己的后人。
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
李明河从小在富裕的家庭长大,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独自研究中被勾起了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大学选择了考古专业,又保送了考古系研究生。
整整研究了十年,对三件祖传之物,李明河的收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多出一肚子远超那些所谓专家教授的考古学问,业内小有名气。
珠子是三样东西中卖相最好,看着最珍贵的一个。外形色泽好像一颗硕大的黑珍珠,软软的,极有弹性,触手尽是清凉。李明河带着它,即便炎炎夏日走在毒辣的阳光下,也从未流过一滴汗水。
黄金手镯稍稍有些窄,不适合成年人,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才能套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遍布其上,间或夹杂着二十个大字,分作八小块被那些符文包围。
这些年来,李明河始终不知道那些符文代表了什么,仅仅弄懂了那些大字,二十个梵文,意思是“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也就是佛教的八部天龙众。
锦囊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所织就,坚韧无比,水火不侵——不惧火烧,防水性能极好。锦囊两面各绣有一个字,不是梵文,而是古篆体的汉子。李明河为此专门找人学了半年古篆,才知道两个字一是“乾”一是“坤”,乾坤锦囊。
锦囊袋口有两根束袋丝线,材质与锦囊相同。平日里,李明河就把珠子和黄金手镯装入其中,悬挂在胸前。
按照父亲的遗嘱,李明河占有八成股份,必须在毕业之后继承财团,并成为继母所生未成年幼弟的财产监护人。
李明河生母早年去世,父亲续弦所娶的继母很漂亮,也很乖巧,对李明河更是好得挑不出半点不是,极得父亲生前喜爱。
对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李明河没有半点理由排斥,不喜欢也不讨厌,维持着情面上的客气礼让。
可是,在父亲当着全家人和律师立下遗嘱,并留李明河单独说话时,这个女人的温柔恬静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本不该有的情绪——嫉妒。
很凑巧地,李明河捕捉到了这份一闪而逝的“不该有”。父亲去世后,他搬出了那个家,独自一人居住,想见弟弟时就去学校或外面约见,再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笃笃笃。”
李明河被敲门声惊醒过来,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半,心下暗道:“那头色猪出去夜生活应该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这么早。难道是那个谁找来了?”
虽然穿着打扮和生活习惯看不住是个富豪,李明河却有着英俊的外表和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身边不乏仰慕者。
“来了。”匆匆收拾好三样传家宝,依然贴身悬挂胸前,急行几步,转动门把拉开房门,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陌生男子站立门前,疑惑问道:“先生,请问你找哪位?”
陌生男子卖相极佳,英气勃勃的相貌,高挑挺拔的身形,冷峻自信的气质,无不诠释着男人的魅力。
可是,这份魅力很快被一个很小白的笑容破坏殆尽,陌生男子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咧嘴问道:“请问您是李明河,李先生吗?”
“我是。”李明河点点头问道:“还没请教先生是……”
陌生男子保持着破坏形象的笑容,歪了歪脖子道:“李先生不请我参观一下您的寝室吗?此刻我很好奇,您这位全国屈指可数的富豪,寝室会布置成什么样子?”
说话时,陌生男子的目光越过李明河的身体飘向室内。
李明河微微皱了皱眉,侧首将陌生男子让进门内,关上门后正了正空闲的椅子,招呼道:“先生请坐。”
“谢谢。”陌生男子微微欠身示意后坐下,环视一眼寝室的布置,讶然道:“真是没想到,李先生的居所竟是如此的寒……那个……朴素。”
“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李明河毫不在意道:“时候不早了,先生还是先说明一下来意吧。”
陌生男子再次挂起招牌式的小白笑容,一边掏向西装里袋一边说道:“真是失礼了。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吕,双口‘吕’,吕布。”
说着,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明河。
李明河礼貌地双手接过,垂首仔细看了一眼,字不多,只有四个分两行——上面“三国”,下面“吕布”,心下诽腹:“这算什么名片,是不是专程来消遣我的?”
吕布仿佛看出了李明河的心思,再次现出两弯月牙,解释道:“‘三国’就是我们的公司名,是一家‘人际关系公司’,在业内还算比较出名。鄙人忝为本公司排名首席的业务员。”
李明河忽然发现自己对吕布的笑容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故作讶然道:“三国吕布?就是那个‘三姓家奴’吗?”
“李先生说得不错。”吕布那小白式的笑容分毫不改,“不过,我更喜欢被称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那个吕布。”
“非常抱歉,我对这段历史不是很了解。”李明河毫无诚意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没关系……”
吕布笑容可掬,似乎毫不在意李明河的态度,摆摆手道:“这次我来拜访李先生,是受了您的继母张女士的稳妥,商量……”
“很抱歉!”李明河豁然站起身来,生硬地打断吕布的话语,“吕先生,我不觉得我们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吕布魔幻般取出一支比利时生产的“勃朗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明河,一边朝下点了点,一边淡淡道:“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我们的谈话继续下去。”
李明河全身紧绷,坐下后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先前给李先生的名片上写得很清楚,三国,吕布。”
吕布转到李明河背后,从怀中摸出一根绳索把他绑成粽子,然后再转到身前俯视着他轻声道:“三国是一家‘人际关系公司’,专门为顾客处理和其他人的矛盾,简单地说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的继母希望你能放弃财团股权,转让给你弟弟。不过我想李先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只能换一种方式来帮助张女士达成心愿。”
掏出一颗小珠子摆弄一阵过后,吕布捏着李明河的腮帮子塞进他嘴里,随后用胶带封住。在李明河的衣服上擦干净手上沾到的口水,微笑道:“刚才李先生吃的是定时炸弹,定时十分钟。李先生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吧,我不打扰了。”
说着,吕布抬脚往房门方向走去,不紧不慢。忽然停在门前,扭头看着挣扎无果的李明河,微笑道:“李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瞥了一眼天花板,吕布故作恍然击掌道:“差点忘了。漫漫黄泉路,李先生肯定会寂寞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精装版的《三国演义》。李先生正好没看过,就送给你作为最后的礼物吧。”
言语之时,返身把书塞进李明河怀里,招牌一笑径直离去。
不再挣扎,李明河带着强烈的怨念静静等待死亡地来临。不是针对继母,而是从见面开始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自己的吕布。
“轰”的一声,李明河胸前爆起黑、金、青三色强光,整个人消失不见。
世界杯揭幕战开始的这一刻开始上传,真是不错的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