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故作喘息半天,才微往后一瞥,目光虽只是一扫而过,也见衣冰颜脸上布满细细汗滴,仿佛耗费了极大体力一般,没来由的心里一痛,心道:“她还是太弱了,仅仅停个车,就把她累成这样。。”耳边听得衣冰颜笑道:“小女子自来体弱,虽得神医、公子援手治好旧疾,但毕竟大病初愈。没帮上公子,还请见谅。容我稍缓,再为公子推车。”
跪人听她还要为自己推车,急得手舞足蹈,口中连连说道:“衣小姐,这可使不得。我自己能行。”这一舞间,不知牵动哪里伤口,不由咧嘴痛叫一声。衣冰颜见状泯然一笑,手里拿出几根针来,嘴里说道:“公子莫动,我为你暂解疼痛。”在跪人后背几个位置,分别轻轻刺了一下。也不知是针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跪人大感舒服。一时心里万般遐想,恨不得时光永驻,美景常在。
正陶然间,听得小厮惊慌喊道:“原来吴公子和衣小姐在这谈心。”虽事情紧急,但见跪人衣衫破烂,未免多看几眼。二人顿觉都有些不好意思,小厮却不管他俩表情,接着说道:“不好了!外面又来人了,这次势大,包前辈让你们回屋躲好。”
跪人望了一眼衣冰颜,见她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说道:“你先带衣小姐回屋,再帮我拿件衣物来。我去看看,虽帮不得忙,擂鼓助威力气总是有的。想以包前辈、一柳前辈等人实力,料无大事。纵有强敌,抵挡到杜兄为蔡震结好金丹总是可能的,杜兄一出,自是万事全无。”
小厮见他说得有理,又知他和先生称兄道弟,关系自是不凡,犹豫间不知如何是好。衣冰颜见状对小厮笑道:“你先回去取衣物,吴公子交给我了,我和吴公子一道为前辈们擂鼓助威。”
小厮毕竟年少,神医不在,也无主见。见他俩都坚持,和二人到个别,就走开了。二人还没到谷口,就已经感觉到狂风扑面,劲气逼人。见场中之人分成两伙,一伙是谷中之人守在谷口,另一伙有道有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包猛见跪人等过来,眉头一皱,似有话说,想了一想,挥挥手示意跪人别走近。衣冰颜关心父亲,不管不顾,径直向场中二人走去,跪人毫不犹豫,直接驱车跟了过去。
见场中一柳正和一黑袍裹身之人斗得正急,一柳攻势甚是凌厉,那人节节招架。突见那人奋力一击,逼退一柳。口中怪笑,声音说不出的难受,怪笑声中,手上突现一只全身深紫的小蛇,红信伸缩,一口咬破黑袍人肌肉,顺着黑袍之人手臂婉蜒而上,渐渐竟融入黑袍人手臂之中。
跪人头一次见此怪异场景,有些目瞪口呆。耳边听得衣冰颜高声说道:“父亲小心,此蛇为有名的墨鳞铁线蛇,据传闻说,百年以上墨鳞,再百年墨鳞成紫,此蛇用精血饲养后,可和主人融为一身,刀剑已然难断,鳞利如刀。”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人更是怪笑:“小姑娘见识不凡,想不到我的法宝竟然被你一眼识出,真个难得!一柳,你可要注意了!”
一柳见衣冰颜过来,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儿气色、神态和以前大不一样,自是神医妙手回春治好了她的病;忧的是她大病初愈就到这来,端的是凶险异常。只是场中分不得神,当下凝神戒备。
那人话音刚落,已到一柳背后,探臂就向一柳抓去,手还没到,强猛的暗劲,有如巨浪狂卷而至。一柳看得真切,一刀斩去。那人不闪不避,‘当啷’一声巨响,臂膀竟然毫无损伤。只是包猛力大,把他臂膀荡了出去。那人狞笑一声,人也随劈出掌力直欺而上,一柳见他来得诡异,脚下一闪,避开他的攻势。那人大笑:“一柳好巧妙步伐!再接我这招!”忽的把头一摇,化作蛇身人面,口中喷出红雾,声如儿啼。红雾越变越大,眨眼之间,有如桌面大小。
一柳大喝一声,举起长杖,耳边听得衣冰颜喊道:“毒!”慌不迭的一闪,把长杖往地上一插,口中念念有词,就从脖间升起一个圈,放出万丈光华,将一柳围绕在内。红雾受光圈阻挡,如同陨星落雨一般,纷纷坠下地来,渐渐往中央聚成一丛。红雾越聚越高,忽地分散开来。红色光中,现出怪人大大的一张丑脸,好不难看。
一柳大喝:“邪门歪道,也来弄鬼!”手中灵诀一展,光华大振,把红雾紧紧的包裹在里。来人见毒攻无效,恢复了本体,手臂往空中一晃,便有如一把金尺,突然一伏身,疾如雷奔电闪一般,猛向一柳身侧冲了过去。一柳岂能让他欺近身侧,抓起长杖迎头砸下,拐势挟着强猛绝伦的劲道,划起了盈耳啸风。四周围观的众人,看的齐齐吃了一惊,暗道:这一柳果非小可。
众人心念未完,不料那人一伸尺状胳膊,竟向一柳挟风击来的长杖迎了上去。杖尺相触,来人被震的斜跨一步,但一柳长杖竟也被震的回荡数尺。
一柳和他打斗多时,已知他无论境界、法力皆和自己在伯仲之间,他有怪蛇相助,不惧击打,只要被他欺近身侧,今日之战,胜算即失。
果见那人悬空打了两个跟斗,向一柳扑了过来。一柳料不到他眼看自己有了准备,仍然奋身欺上,心中又惊又怒,厉喝一声,运足了全身真力,猛的推出手中拐杖。那人赶忙一吸真气,收住了向前急冲之势,金尺一点拐杖,借着那推出力道,疾飞而起,空打了一个转身,又向一柳扑了过去。
不大工夫,五人已力搏了四五十合。搏对的猛恶如旧,双方都无败象。突的一声脆声大喝一声:“住手!”正是衣冰颜。一柳听得女儿喊话,渐渐离的场中远了,那人自顾身份,并不追击。对着衣冰颜冷笑一声,道:“姑娘洞察细微,先知局势变化,这声呼喝,及时而发,这当真叫在下佩服的很!”
衣冰颜淡淡一笑道:“你自信能够胜他么?”那人道:“如若不是你喝令他停手退下,我相信十招内可控制全局,展开反击;二十招内可叫他兵刃离手。三十招可让他。。。受伤。”
衣冰颜娇笑一声,接着说道:“你可以取他性命?”那人功法虽强,却显然不是善辩之人,未料到衣冰颜竟有此一问,不禁一呆,半晌答不上话。
只听衣冰颜清脆的声音接着说道:“因此,你只能算打败他,可不能要他性命。即要不了他性命,他因神医吩咐缘故,势必纠缠,阻止你进谷。他既然能纠缠、阻止你入谷,就算完成了神医交代,也算不败。他也不败,你也不胜,因此你俩还是平手。我喊声住手公平之极。”
那人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隐约觉得他的不败和我的不胜与她喊住手好像关联甚大。当下说道:“你等一下,我捋一捋。‘我俩这时正打着,虽表面势均力敌,但他已力竭;我正要反击,你突然说住手;我俩就停下来了;我称赞姑娘几句,说能在三十招让他受伤’”。说到这,迟疑的抬起头来看着衣冰颜:“这好像我赢了吧?”
见衣冰颜看着他满脸不屑,说道:“你怎么断章取义?以后怎么不说?真让我小女子看也不起!”那人怒道:“哪有以后?”衣冰颜表情更是不屑,脆声说道:“以后我问你,能否杀了他?你没回答,自是表示不能,所以你不胜,对不?”这声问的突兀之极,那人猝不及防,下意识点了点头。衣冰颜接着快速说道:“而你杀不了他,他是不也杀不了你?”那人觉得有理,不觉快速点了一下头。听得衣冰颜更加快速说道:“他虽杀不了你,但能纠缠阻你入谷,是不完成了神医任务了?”那人被她语速带动,不经思考,迅速的点了点头。衣冰颜满脸香汗淋漓,神情说不出的疲惫,放慢语速接着说道:“你既都同意,我总结一下。他完成神医任务,阻止你入谷,从这点来说,他胜了!你没完成进谷目标,这说明你输了。我喊停手原来对你有利!”
那人不料捋一下之后,反倒是自己败了,一时气怒攻心,大喊道:“我和他订下后会之约,看看到底谁胜谁败?”
衣冰颜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那人怒极,指着衣冰颜点个不停,口中只说:“你,你,你。。。”突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衣冰颜笑盈盈说道:“我怎么了?你倒得注意,精血饲炼墨鳞铁线蛇动不得怒气。”随着她的话音,果见一条小蛇从那人的臂膀勉强钻了出来,看状态和它主人一样萎靡。
众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几句话竟然把大名鼎鼎的君不忌当场气吐了血,都大为吃惊,心里都为君不忌抱屈,众人眼见他和一柳激斗,果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料被这小女孩三言两语弄个失去再战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