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警长带着手下的七八个警察,威风凛凛的走进了贵利高和黑三所在的包厢。张涛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在清凉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里面是个副队长。他瘦黑的脸庞此刻正绷的紧紧地,一副公正无私又公事公办的样子,看起来正气凛然的还正就像那么回事。只是他的眼神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黑三眼中射出的怒火。
张涛进来的一刻,贵利高马上两眼放光,脸上喜形于色,心里的一块沉重的石头一下就被张涛的出现给搬开了。贵利高这老小子绝对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此刻一看自己千等万盼的救星来了,马上表露出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乜斜着眼睛瞅着黑三,那眼神就是**裸的示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客气恭敬的样子?
黑三心里这个气啊,心说这是搞的哪一出啊,前天晚上我刚来清凉的时候首先拜访宴请的就是公安上的人啊,那天饭桌上就数这个张涛张副队吃的最多,喝的五粮液也是最多的,饭后唱完K还笑纳了老子给他安排的两个漂亮小姐,今天说的好好的不会出警管闲事的,怎么现在跑来捣乱?要知道吃人嘴短,拿人的手也不长,这白眼狼等有机会了一定收拾他!但是黑三再牛,明面上来看,他只是个商人,而且今天包厢的事他是肯定脱不了干系的,从哪方面来看也不能更不适合和警察明着顶撞。想到这里,黑三的肚子里这口气觉得憋得更难受了。
张涛何尝不知道黑三的心意,所以他也心虚啊,可是没办法,新来的公安局长是个铁面无私的包黑子,谁的帐也不买,刚才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出警,他再不怎么愿意,也得来,除非他不想混了。书中暗表,再铁面无私,这个局长大人也终究是个人,能爬上今天的位子,没一个傻子,铁面无私是做给大家看的,或者说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铁面无私的,但是这次例外,原因很简单,贵利高是他的小舅子。只是平时局长大人口风极严,而贵利高这小子也是个特会做人的人精,没有像那些头大无脑的傻那样到处炫耀自己的背景,打着他姐夫的牌子去到处招摇撞骗。而是比他的姐夫更注意隐藏这层关系,一来不给靠山惹麻烦,二来呢这是他的底牌,关键时候再用才更有作用。
事到如今,张涛是骑虎难下,但是他一想,反正都来这里了,也没多少退路了。这小子一咬牙,进这屋子后首次迎上黑三要咬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义正词严的说道:“张三黑(黑三大名),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聚众斗殴,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希望你作为肇事人可以和你的这些兄弟一起回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冤屈的地方,我们一定可以给你公道,请相信我们!”说完这么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后,张涛还把眼睛使劲的往上翻了翻,那意思就是上面有令,我也是迫不得已。
黑三正憋着一肚子气呢,看见张涛这个样子更生气了,理解成冲他翻着白眼示威呢,不过黑三也是老奸巨猾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老江湖,心说绝对不能当着众人面和公安闹翻,否则事后纵然有上头的关系想帮忙也会棘手,毕竟众口难封啊。眼珠一转,强压怒火,脸上竟然堆着看起来自然之极的微笑道:“哦,警官,这是场误会,不过我很乐意配合警方的调查,您当先带路吧,我跟着就是。”
张涛看着黑三变脸术的迅速和自然,心下暗赞一声,点了点头,当先转身出去,黑三和他的几个兄弟随后跟出了包厢,最后走出门的是张涛手下的几个警察。眨眼之间,刚才热闹非凡的包厢现在又剩下了开始时候的那些人。
张涛和黑三事后在背地里如何狗咬狗,暂且按下不表。刚才消失无踪的服务生也不知道现在又从哪个老鼠洞里钻了出来。趁着一众服务生忙前忙后的收拾残局并准备重新上菜的端口,贵利高又把左胳膊揽着常湘坐的椅子,身子也偎了过去,得意的吹嘘道:“妹子,看见没,刚才那帮知道是谁不,咱们闪西省的老大,现在猛龙过江还不是要在我面前认栽,黑白两道谁不得给我贵利哥面子,你跟了我绝对没错的!”
常湘在刚才的事件中一直是目瞪口呆的状态,一个女学生哪见过那些啊。刚才带给她的震惊是无法描述的,她甚至都忘记了找混乱时机跳楼的初衷。现在包厢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后她才想起来自己那即将来临的无法改变的悲惨命运,不禁又自苦自怜起来,低下头仍然一语不发。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服务生端了一个大托盘进了包厢。这个小服务生瘦瘦高高的,远看像极了一根拉长的豆芽菜,剑眉大眼,神态自然恭敬的低头缓步而来。行到了桌边,他缓缓的放下了托盘,慢慢的一样一样的重新往桌子上放菜。很快,大半个桌子的丰盛的山珍海味就快放满了。小服务生依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样,仿佛对面前的这些道上人物十分的敬畏。
放完了菜后,小服务生又开了瓶路易十六,慢吞吞的走到了贵利高的身前,左手托着右手腕,右手略微倾斜的给贵利高面前的高脚酒杯里斟酒,手法非常的专业地道。贵利高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和常湘吹嘘自己的那点能耐,而贵利高的一众手下刚从黑三和警察的威压中放松下来,也在四处交头接耳,吞云吐雾,没有人注意这个服务生这样小小的角色。就在贵利高面前的酒杯快要被斟满的时候,异变突起!
小服务生突然挥起手中的酒瓶恶狠狠的砸在贵利高的大头上,离得最近的几个马仔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贵利高的惨嚎声就杀猪般的响起,想来那一家伙砸的着实不轻。小服务生根本不给他和一众手下反应和反抗的时间,左手就从背后一把扯住贵利高秃头上残余不多的一绺杂毛,让贵利高的脑袋被迫的仰了起来,露出粗壮脖子上的一圈黑肉。小服务生的右手里抓着砸得就剩半个锯齿形的酒瓶,就那么紧紧地抵着贵利高的脖子,抓酒瓶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的用力和紧张而发白,而小服务生的一张脸却扭曲发红的可怕。
贵利高忍着头顶和脖子上的剧痛,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哀声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不认识啊,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慢慢谈呢?你看你。。。”
“闭嘴!”贵利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粗暴的打断,小服务生一副极端激动的要暴走的样子,和先前的敬畏有礼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忘记了十年前你为了三千块钱如何逼得我的父母跳河上吊的了?哼哼!你让你的手下全部退开,然后跟我去我的爹妈坟墓前磕三个响头,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今天碰见你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为父母复仇了就没打算能再活下去,跟你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也算是为民除害吧!”连珠炮似的一长串话说完之后,这个年轻的小服务生因为激动而脸色更加的红了,不自觉间收紧的右手让贵利高的脖子开始慢慢的渗出了鲜血,疼得老家伙龇牙咧嘴。
“好,我答应你。”贵利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和真诚。这个回答却让小服务生一愣,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好说话,还没等他细想其中的因由,贵利高就趁他分神的一瞬间,双手握紧他持酒瓶的右手,大喝一声,进一步分散小服务生的注意力的同时还能起到招呼马仔的作用。然后向远离自己脖子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的掰去。一帮凶狠的小弟马仔这时候也扑了上来帮忙。小服务生被众人扑倒之前左手也没有松开,临倒地前拽下了贵利高的一把带血的头发,惹得可怜的贵利高又是一声惨嚎。
此刻的贵利高看起来有点发呆的样子,他倒不是被吓傻了,在道上混了多年,能一步一步的混到了今天的位置,贵利高什么场合没有见过,再凶险十倍百倍的场面他也见过,他现在只是在纳闷。贵利高这个倒霉孩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今天的他为什么这么倒霉呢,以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今天不光被人接二连三的欺负,而且还受了伤见了血,老高很后悔自己今天出门前没有看看自己家的黄历,要是那上面写着今日不宜出门,他哪如呆在窝里和二奶或三奶享受闺房之乐呢?
贵利高越想越气,指挥手下拼命地殴打那个小服务生。贵利高的嗓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看到那个小服务生一副非常有种的样子,饱受毒打都一声不吭,还非常倔强地仇视着自己,贵利高的火更大了,于是,一声令下,已经被揍成猪头的小服务生的上半身被拖上了餐桌,胳膊和脑袋被一众马仔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贵利高摸出一把刚才黑三来时留下的飞刀,狞笑着就恶狠狠的对着小服务生的右手五根手指横切了下去!贵利高现在不需要再交代什么场面上的废话,他迫切的是需要行动,或许只有残忍和血腥才能让他在一众小弟面前找回自己一丢再丢的面子和尊严,也只有暴力和流血才能洗刷他的耻辱和满腔的愤怒。
雪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在空中飞快的划过,力道迅猛的奔着小服务生的手指就去了,此时的小服务生的眼中还是没有一丝的胆怯,充满了不成功变成仁的坚定!
“叮————!”
“当啷!——!”
一道肉眼难辨的白光闪过,电光火石间打中贵利高空中挥舞的匕首,贵利高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涌来,匕首不由人的脱手落地。然后那道白光才落地,转了几下才倒下不动。众人一看那东西,齐齐脸色大变。
刚才那打飞匕首的玩意儿,仅仅是枚普通的矿泉水瓶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