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他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医生叹息道。

“为什么？难道……韦氏癌变？”

“哦？”医生有些意外的看着褚凌：“你知道这种病？”

“我听爷爷说过。医生，这种病真的没办法治吗？”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治疗办法。”

“他还能活多久？”格里拉斯突然问道。

“不知道。一般人患上这种病，最多也活不出五年，不过这个人究竟能活多久，我也说不准。”

“怎么讲？”

“他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新陈代谢速度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对普通人来说，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韦氏癌变患者来说，新陈代谢速度越快就意味着疾病恶化速度越快……”

“他能活三年吗？”格里拉斯锲而不舍的问道。

“除非进行手术，并且持续用药，就算这样，也不一定……”

“三年应该够了。”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医生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格里拉斯反问道。

“我想提醒你，这样做虽然能尽量延长他的寿命，但是药物的作用毕竟非常有限，而且那种药物对神经系统的刺激性非常大，治疗只会加重他的痛苦。另外，那种药物的价格也……”

“钱不是问题。”格里拉斯问道：“他醒了吗？”

“是的，也可能已经睡了。我建议你们最好先不要打扰他。”

“我有事要和他谈。”格里拉斯说罢，向监护室走去。

“等一等。”褚凌拦下格里拉斯，礼貌的问道：“格里拉斯先生，我能和他先谈一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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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室里安静的就像太平间。李林还没睡，他的两只眼睛固执的凝视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它打破一个窟窿。

褚凌轻手轻脚的走到李林床前，慢慢坐了下来。

“你来了？”李林开口问道。

“我……”褚凌凝视着李林那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睛，半晌，她轻轻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李林问道。

“我误会你了……”

“我说过，我只救和我有关的人。你救过我，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另外，那个人本来就打算杀我，我那么做和你无关……”

“不要说。”褚凌轻轻的按住李林的嘴，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找借口了？”

李林没有回答。他从来不喜欢解释什么，但是他的确在找借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谢。”过了很久，褚凌说道。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救了我。”

“我也曾差点杀了你。”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了谁？”

“这很重要吗？”

“嗯。”

“一个女人。”

“她很漂亮？”

“应该是吧……”

“你很爱她？”

“我恨她。”

“爱，本就是恨的来处……如果你见到她，会杀了她？”

“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见面吧……”

“如果能见到呢？”

“我不知道。我讨厌死亡……”

“你说过。”

“哦？什么时候？”

“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

“……”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为什么要恨你？”

“但是我恨你……”

“你为什么要哭？”

“你这个傻瓜，我哪里哭了？”

“那你为什么流泪？”

“……”

“我还能活多久？”李林问道。

“你说什么？”褚凌擦掉眼泪，面对李林的问题，她选择了故意装傻。

“我要听实话，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了解的。我感觉，它似乎不属于我了……”李林吃力的说道。

“你累了，快点儿睡吧。”褚凌闻言答道。

“告诉我！”李林突然咆哮起来，他死死盯着褚凌，一字一句的问道：“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褚凌别过头去，她能感觉到李林灼热的目光，过了一会，她小声说道：“医生说，如果接受治疗的话，大概还有三年……”

“三年啊……”李林叹了口气，说道：“好在还有明天，对吧？”

褚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林，只好保持沉默。

“你知道吗？”李林开口道：“我是个逃犯。我没有犯罪，或者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我犯的罪。”

“你早点休息吧。”

“听我说。”李林继续说道：“小的时候，给我起名的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我答不出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对那时的我来说，活着除了日复一日的痛苦，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活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如果我死了，我的尸体就会被其他人吃掉。”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李林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所以我要活下去。我能活到现在，究竟杀了多少人，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知道吗，我讨厌那个地方，在那里的每一天，我想的都是怎么离开。不过离开那里以后，我突然有些怀念过去那种生活，那时候我杀人，只是为了生存，我不需要问为什么。不过现在我却会想，除了杀死他们以外，我还能做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死了，我应该恨谁？如果能让我选择，我该找谁报仇？我想了很久，发现我连应该恨谁都不知道……”

“既然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不。这个世界应该是公平的，每个人都该为他的罪付出代价，我的报应已经到了，但是害我的人还活着，这种事不可原谅。三年吗，时间有些紧，不过，应该够了……”

“如果我说不要去，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

“那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请你答应我，做完你该做的事，就回来找我。”

“我也许不会回来。”

“但我一定会等你。”

“……好吧，如果那天我还活着，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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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凌走后，李林莫名的有些失落。李林闭上眼，将烦乱的心思埋在心底，开口说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门慢慢旋开，格里拉斯走了进来。

“就算神经受损，感觉还是这么敏锐啊！”

“是你的味道太重了。”李林回答道。

“你不问我来干什么？”格里拉斯问道。

“据我所知，军方的人最喜欢做交易，我想你决定救我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吧？”

“看来你不光身手够好，脑子也很聪明嘛。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傻子？”

“因为我没见过世面吧。”李林难得的笑了笑。

“我有三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吧。”

“第一个问题，你属于哪个组织？”

“我不属于任何人。”

“……那么，你为什么会龙家的功夫？”

“我抢来的。”

“既然这样，第三个问题也不用问了。”

“换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准备开多大价钱？”

“你不问我想让你干什么？”

“除了会杀人，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地方吧？”

“哈哈，你说的不错。我就明说了吧，我希望你帮我杀三个人。作为交换，我会尽量让你活得更久些。”

“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吧，只要不过分的话，我都答应你。”

“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个人的下落。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没问题。”

“你不怕我杀到你头上？”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傻事。我不但答应你，还会尽力帮你，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褚凌一家。”

“这个不用你说。你认为我会容忍龙家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那些人是龙家的？”李林惊讶的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格里拉斯盯着李林，反问道。

“不……”李林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龙家，又是龙家……”

过了一会儿，李林睁开眼，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星期以后。”格里拉斯回答道：“到时候会有人来通知你。明天我会请几个名医过来给你动手术，虽然时间仓促点，不过应该赶得上。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手术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就算一切顺利……”格里拉斯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李林一脸冷酷，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帮你杀掉那个人以后。”

“我明白了……我有个建议，听不听随你。”

“你说。”

“我建议你多留一段时间，一方面，收集情报需要时间，另一方面，我打算教你一些东西，无论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多学点儿东西总没有坏处。”

“好吧。”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格里拉斯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等。”

“怎么？”

“给我一支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