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除了我,你还能爱上谁?”北堂戎渡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说着,声音柔缓中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味道,他说得很慢,淡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合着,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同时也发出优美的音节,那一双纤长的手指洁白而细腻,充满了美感,也透出隐隐的力量,正轻轻揉捏或者说抚摸着北堂尊越具有无限力量感的宽实肩膀,他说话的时候,略低了头,那张脸精致而细腻,白净得如同质地最温润的细瓷,此时此刻,北堂戎渡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丝毫强者应有的气质,挺拔的鼻粱与柔软的薄唇不折不扣地散发出动人心魄的魅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心中忽然之间就萌生出应该只存在于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人身上才会出现的眷恋与热爱,内心深处充满了无限期待与忐忑不安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如同在等待宣判。
殿中暂时性地陷入了沉默,父与子,一坐一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北堂尊越仍然保持着平静,那饱满额前垂落的细碎黑发,微微遮挡了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因此看不清楚那闪烁的眼眸,也同样看不清楚那张俊美近妖的面孔上的表情——爱?这也许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字眼了罢,只可惜,爱却不可能永远毫无节制,没有限度地泛滥施予,也不应该这么施予,因为或许这种纵容性的爱意只会被当作习惯的表现,也或许,只有强横地掠夺与命令才会让人真正地认识到,究竟什么才是不可违逆的……北堂尊越突然感觉到喉咙里有些干涩,就好象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吞不下,也吐不出,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真正能够、并且已经伤害过他的,只有他最亲最爱的人,北堂戎渡,所以他不敢也不能再妥协下去,因为只要再妥协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恐怕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你说的没错。”北堂尊越的薄唇抿成平直的线条,然后慢慢朝上勾起,构成了一丝混合着讥讽与自嘲的弧度,此时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宫灯将周围照得十分明亮,洒出一片淡淡的金黄,照在北堂尊越神情安静的英俊面孔上,男人黑顺的碎发从额前垂落下来,双目如同湖水一般清澈,修长的双手互相交叉在一起,很随意地闲适叠放在膝头,干净光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闭合着,形成一条冷漠坚硬的线条,过了片刻,才淡淡说道:“的确,朕大概不会再爱上什么人,像从前对你那样地对待其他人,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朕就必须重新接受你……渡儿,一个人一辈子或许总会犯傻一回,那个时候完全可以随便怎么蠢,但之后,就能让自己从此精明起来,不会再犯第二次错……现在朕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罢。”——
也许曾经以为的那种刻骨铭心、会记得一生一世的感情,在时间的流逝下,终究也会一点一点地销蚀散去,即使留下的伤疤可能存在一生,但也未必就会如起初那样,难受一辈子。
“我不明白。”北堂戎渡猛然抬起了一直微微低垂的头,蓝色的瞳孔骤然急缩,看着面前北堂尊越的背影,纯净得如同一尘不染的泉水一样的眼睛里流淌着某种东西,配合着细腻晶莹的脸容,在很快就转为冷静的目光的衬托下,显露出一丝如同野兽一般的疯狂之色,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整个人从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平静得就像是深凝的池水,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从他所在方位和角度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北堂尊越微露在衣襟外的胸口,这个男人十分强壮,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在衣料下面高高鼓起,显出一片令女人为之疯狂的性`感鼓凸,并且向下一直蔓延开来,透过薄薄的布料表面,形成复杂起伏的曲线,可以知道对方隐藏在外袍下面的身体是光着的,甚至看得见露在宽松衣襟外面的雪白肌肤之上,有几点殷红的吻痕……北堂戎渡的眼睛静得像一汪探不到底的积深潭水,目光更是冷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冰,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按摩动作,但声音却变得低沉,仿佛带了一种歇斯底里的优雅,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除了我以外,你的心里再也不可能容纳下其他的男人和女人,说我自私也好,发疯也好,无耻也好,反正你只能是我的,就这么简单,不是吗,爹。”——
这世上有些特别的男人,只会自矜而骄傲地为一个人去等待,比如你,难道你能否认吗?
“朕已经说过,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北堂尊越的声音很轻,似乎并不想让太多的力气再继续浪费在这个问题上,明亮的灯光照在那张宛如凝玉般光洁的面孔上,可以看到金色的双眸正散发出隐忍与犀利的光,修直刚劲的长眉显露出精悍的气势,构成了一幅令人暗暗心颤的完美画卷,但北堂戎渡显然耐心十足,修长的手指白皙得如同最精致的瓷器,轻轻揉着男人紧实的肩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北堂戎渡说着,一双珍珠般润美的眼睛微微闪着异色,纯净得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道:“我会好好对你,我能给你一个男人想要从伴侣身上得到的一切,让你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或许我有时候真的很可恶,也很卑鄙,但是当你设身处地去为我想一想时,也许会发现其实我也很可怜,而这些,只有你才能救我,所以你,不能再原谅我一次么?”
北堂戎渡的话刚说完,北堂尊越就好象忽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嗤嗤笑了起来,但尽管是笑,可那脸上的线条却仍然显得十分刚硬,薄薄的嘴唇也紧绷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笑着,但声音却冷静之极,道:“渡儿,作为父亲,朕再教你一件事——不管是多重的感情,都是一坛子酒,可以在酒窑里藏着,藏多久都没关系,甚至储藏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好,可是如果一旦打开的话,就会被喝完,往往半点都不剩……假如时间能倒退到那天之前,你对朕说这些话,朕肯定会高兴得很,甚至不顾一切地抱你上`床,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假如’,而朕,也早就已经过了容易冲动的年纪,不是随便被人哄一哄就马上忘乎所以的愣头小子……你能给朕的,都是什么东西?是漂亮的身体,还是虚幻的感情?这些,只要朕想要的话,只要朕随便勾一勾手指,这世间就会有很多人也同样能够给朕。”
这番话毫不客气,甚至已经近乎刻薄,北堂戎渡的手一顿,面色已经涨红,并且暗自咬了咬牙,但是马上就重新恢复了正常,低头撩起男人的一缕发丝,凑近鼻端嗅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北堂尊越一眼,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松开了北堂尊越的肩膀,转身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北堂尊越的面前坐下,他似乎很想去抓住北堂尊越的手,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因此两只白嫩修长的手干脆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腿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神经质微笑,看着对面的北堂尊越,这个男人看起来实在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光滑,类似于温玉一般,在灯光中泛着柔和光泽,看上去简直完美无瑕,英俊得让人心动,黑亮的头发顺着衣服的线条垂落下来,薄软的衣料显出下面一块块连绵的起伏,勾出健美的体形,那结实的肌肉从袍子下面微微地隆起,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狠咬几口的冲动。
此时此刻,北堂戎渡突然发现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大脑的意识深处拼命挣脱出来,咆哮着,叫嚣着,他望着对面的北堂尊越,这个要与自己恢复正常父子关系的男人,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呼吸简直就快变得异常粗重起来,身体也快热得发烫,甚至就连眼睛也快要变成充血般的赤红色,心底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贪婪嗜血味道,北堂尊越那如玉般光滑凝腻的肌肤,流畅到近乎完美的强壮身体线条,还有那双透着冷漠与距离的眼睛,都让北堂戎渡不可遏止地生出无比强烈的占有欲`望,但这一切却都被努力压制着,北堂戎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迫切地想要强行得到一个人,想要把对面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按倒在地上,撕光了那身薄薄的衣服,在对方雪白圆实的臀上狠狠发泄,他也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自己的父亲,竟然会令他达到发疯的程度,但北堂戎渡仍然尽量保持着理智,刻意压底了声音,尽可能以最冷静的语气低低笑着,说道:“很多人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他幸福,自己不能让他不快活,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会把自己慢慢忘了,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放屁,统统都是放屁,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让你快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对吗,父亲?”
殿中的气氛彻底陷入沉默,北堂尊越的眼睛微微眯起,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两道极长的浓黑剑眉略略弯曲着,金色的双目深处,如同深邃的夜空一般宁静,他仔细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捕捉对方面上的每一个细节与表情变化,发现北堂戎渡那双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眼睛里,正隐隐放射出某种幽暗的色彩,北堂尊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这个人牵肠挂肚,放不下,丢不开,也许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孩子,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注定会在特定的某个时间爱上一个人,反正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地发生了……北堂尊越的眼中闪烁出几分异样的光芒,突然间哈哈大笑,平静地坐在那里,用如常的目光看着北堂戎渡,道:“渡儿,你太想当然了,难道在这世上有谁规定了,一旦看上了哪个人,就要拼命地围着他团团转,跪在他面前指天誓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北堂尊越说着,仿佛是笑不可遏的模样,指头不住地叩打着椅子扶手,那凌厉的语气也变得略微有些舒缓,用嘲弄的口吻道:“……其实作为男人,不管面前是天仙美人还是无盐嫫母,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都没有什么区别,男人真正需要的,说到底,无非是在下面□硬起来的情况下,一个足够紧`致的入口而已,让你发泄出来罢了,渡儿,朕说的可对?”
北堂戎渡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耳边轰鸣,似乎又是痛又是苦,但他很快就又轻声笑起来,随着笑容渐渐淡去,双手也交缠在一起,两眼直视着正前方的北堂尊越,伸出舌尖舔了舔似乎发干的嘴唇,贪婪无比地望着男人的面孔,一面点头,一面用不无赞同的语调道:“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北堂戎渡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又陡然升高,重新继续着方才只说了一半的话,道:“确实,一个人在需要的时候,在想得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会千依百顺,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人看,等到一旦发泄完了,得到满足了,那么再漂亮再迷人的身体也都只是一块肉而已,马上就失去了兴趣和一开始的心情,除了把人推开、穿上裤子离开或者直接睡着以外,再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我却还想和你继续抱在一起,亲亲你,给你擦一擦汗,和你一起并头躺着。”
北堂戎渡嘴角一直带着微笑,安静地坐着说完,几乎是伴随着最后一个字同时站了起来,旋即朝前迈了半步,站在离北堂尊越只有咫尺之遥的位置,略抿了抿嘴唇,然后抓住对方一只略带温度、隐隐存有力量感的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忽然间就浅淡地笑了起来,笑容动人心魄,俊美的面孔上却同时浮现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偏执之色,道:“我会比所有人都更好,我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需要你,在乎你,你是我最重要人,你只能够属于我,除了我,没有别人,我也绝对不能够忍受失去你,绝对不可能……我承认自己终究无法做到你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可是不管怎么样,有缺陷的遗憾也总比一无所有要好得多,我需要一个情人,需要一个父亲,而且无论是父亲还是情人,我都要。”
北堂戎渡说着,脸上的柔软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正常的亢奋与痴迷,同时也表现出男人特有的决断,他认真地看了看北堂尊越,然后伸出手,抓住北堂尊越另一只修长温暖的大手,轻轻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慢慢摩挲着,既而在北堂尊越做出反应之前,忽然展露出一个笑容,直接撞进北堂尊越的身前,让男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具没法拒绝的温热身体,同时双臂已紧紧抱住了对方,道:“你永远都是我的,这辈子,你想都别想甩开我……”
这声音中抛去了先前所有的迟疑与不安,充满了疯狂与笃定,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让人心中隐隐发寒,北堂戎渡的脸轻轻摩挲着北堂尊越的脖颈,就像是一只温驯之极的动物一样,紧贴在男人温暖坚实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北堂尊越的腰身,把对方抱得很紧,似乎生怕自己被推开,此时此刻,北堂戎渡的脸上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之色,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除了这个人以外,再没有谁可以带给自己这种宁静和温暖,这种特殊的亲切爱慕感,如同最原始的记忆,深深刻在脑子里,不会被任何事物所磨灭消去,哪怕这是永远的桎梏,也是唯一的……北堂戎渡闭起狭长的双目,漂亮的蔚蓝色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蒙上一层晶莹的湿气,在这个世上,他最爱最不可以失去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脖子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舒服的清凉与光滑,伴随着熟悉的气息,北堂尊越的眼中有什么滞住了,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用手轻轻去怜爱地梳理着北堂戎渡额前的垂发,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想要颤抖,心脏那里热得厉害,几乎要把理智也燃烧个干干净净,把血液也烤涸,在这个时候,北堂尊越才忽然发现,下定了决心的北堂戎渡,或许就是这世上最难缠也最疯狂的人,没得商量,也不会回头,可惜这样的性格并不是谁独有的,他自己的身体里,也同样有着这样的血液……北堂尊越感受着怀里那种实实在在的触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住情绪,让自己迅速恢复过来,然后艰难而果决地微微启唇,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声音很平静,里面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沉声道:“这些事,如果你在以前做,朕会很高兴。”
“……现在也不晚,只要人还没死,就会有任何可能。”沉闷的空气被年轻男子清朗的嗓音撕开一道裂口,北堂戎渡仿佛丝毫也不气馁,他缓缓低身,跪在了北堂尊越的面前,却仍然环着对方的腰,偎依在对方的身上,那张宛如莹玉般精心雕琢的面庞上有着浓烈的偏执之色,长长的黑色睫毛微颤,眼中显出点点波光,然后松开双臂,改为用两只手攀扶着北堂尊越的大腿,随即抬起脸,在男人的膝上轻轻摩挲,就好象希望用自己温暖的身体,去融化这个男人此时坚冷如铁的心肠……北堂尊越没有动,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很想把这个紧贴着自己的人狠狠推开,可是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这么做,这根本与男性肉`体容易被挑起欲`望的本能没有多少关系,而是因为他还深爱着这个人——他根本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
北堂尊越的喉头几不可觉地动了一下,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孔正在大腿上来回蹭动,一点一点地撩拨起作为男人的一切需要,北堂戎渡的额发遮住了小部分的额头,可那一双释放出清澈目光的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地望去,可以看到那眼珠是极美的蓝色,眼光流转纯净,宛如珍贵的蓝宝石,配合着半露的面部线条,简直令人感到迷醉,生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诱人采撷,北堂尊越似乎渐渐嗅到了糜`烂的花香,沉甸甸的,不再像先前那样隐晦而含蓄,而是最直接,最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仿佛一伸手就能完全得到,刚才在温柔乡中发泄过的欲`望,竟已不受控制地逐渐有了反应。
就在这时,北堂戎渡突然站起身来,红润的嘴唇不顾一切地将北堂尊越的唇死死封住,同时柔滑的舌头也已灵活地探进了里面,用尽全力地去纠缠,去吸吮,北堂尊越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轰’地一下被点燃,顺着血液在体内的每一处瞬时间蔓延开来,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亲近过这具身体了,每一块肌肉都在渴望着什么,叫嚣着什么,需要着什么,而除了这个人,谁也没有办法满足……此时北堂戎渡微微喘息着,搂住了北堂尊越的脖子,从交缠的唇齿间呢喃道:“我才不管这样卑鄙不卑鄙呢,你是要我的,是不是?你骗不了我,你明明就想要我,即便刚刚和其他人做过,你还是需要我……现在,我也要你,你是我的男人,即便是被活活干晕,我也会拼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