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张墨整个身体抱成一团,缩在床角,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一半是冻的,一半是被何文鼎吓的。
“张兄弟,你也别太自己吓自己了,头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有什么可怕的。”何文鼎老神在在的坐在床上,顺手将两人唯一的一床被子盖在张墨身上,“这天气冷,你小孩子受不得冻,快盖上,别冻着了。”
“我不怕死,真得……”张墨抬头看着何文鼎,表情很严肃,语气很认真的说道:“死有什么可怕的?一点都不可怕。”人死有灵魂,死了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穿越回去多好,虽然没有清蒸熊猫、红烧金丝猴吃,但至少不用蹲大牢,也不用当太监。
“好孩子,你可真是……那啥……”何文鼎想夸奖张墨两句,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什么好词,正在那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之时,却没想到刚才还一副革命烈士表情的某人,忽然拉开嗓子嚎了起来,“可是我怕痛啊!我不怕死,我怕痛啊!”
“乖孩子,不怕不怕。”何文鼎摸着张墨的头,温柔的安慰他,同时在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吃饱了没事吓唬小孩玩,结果好好的孩子,就吓成这样了,“咱们来了这些人,又有火房单间住,又不曾挨刑讯,伙食虽然难吃,但好歹还有得吃,不必花钱才买到,想来我们很快就能出去才是。”
“真的?”张墨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你不会骗我吧?”张墨有点不相信,《新龙门客栈》什么的,他可没少看。
虽然那是讲东厂的,但厂卫厂卫,东厂很黑,锦衣卫想来也不白,更何况他们俩又是殴打了当朝国舅,怎么看也是一个,不株连九族也要午门斩首的罪名。
想白吃几天牢饭就出去?哪有那好事?
“当然是真的,你当锦衣卫是什么地方?那是要人命的。一般人进来之后,忒管你有罪没罪,先打一顿再说,接着就是住脏牢房,吃臭饭,和老鼠当邻居。”何文鼎说出自己早就肚里分析了无数次分析,“而这火房那可是锦衣卫的单间,能住在这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使了银子的,另一种就是很快就能放出去的。我没使银子,你也没使吧?”
何文鼎一指张墨,张墨点点头,他在宫里当差每个月的月俸就那么点,虽然说得好听是在太子身边侍候,但却没有实权,自然也没有油水外开可捞,,反而因为是在太子身边侍候,打点的钱要花得更多一些,自然也就剩不了几个。
而他的朋友在宫中又不多,大多是同龄的小孩子,也不指望他们有钱有门路来救自己,至于干爹张永……自己做得可是得罪国舅的事,他可不觉得对方这么一精明的人会花大力气来救自己。
“既然你没使,我没使,咱们没使银子,又能住这里,那就只能是很快就能放出去的喽。”何文鼎边说已经边整理好了床上的稻草,一头躺了上去,还不忘拍拍张墨安慰道:“别想了,这牢里怪冷的,又没火烤,还是躺床上舒服自在些。”
“到也是。”张墨想了想,定了定神,点点头,被何文鼎这么半真半假的一忽悠,他也觉得几天来因为恐惧而集在胸口的闷气消散了很多,不但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人也更为振作了些,“奶奶的,这几天被吓得饭也没吃好,是睡也没睡好,真是自己吓……”
张墨话还没说完,马上就听见过道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两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出现在牢房前。
“你,出来……”其中一个校尉一指张墨,不耐烦的说道。
“我?”张墨一愣,从床上跳起来,反手指着自己,得到对方确定的答复后,又指向一旁同样疑惑的何文鼎,不明就里的问道:“那他呢?”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就叫你一个,跟我们走就是。”校尉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那大哥,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告诉咱家,叫这位张小兄弟什么事啊?”何文鼎行了个礼,满面忧色的看了一眼张墨,这小身子板,要是被拖出去打一顿,不死也残废。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校尉粗鲁的推开何文鼎,冲着张墨没好气的说道:“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不!我不去!”张墨一脸惊恐的大叫起来,随即退后两步想要逃开,双手还拼命在半空中挥舞着,似乎想要借此来逃避校尉的捉拿。
“不去?哪有这么容易?”那校尉一使眼色,他的同伴轻轻一动,身形刚好堵在张墨的必经之路上,而校尉本人则大手一挥,看似要打人,但掌到一半,却改拍为抓,一把抓住张墨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将他提了起来,用力晃了两下,晃得张墨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才拎着他出了牢门。
过道很黑,虽然两旁都有火把,但张墨还是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看见沿途的牢房里似乎住着很多人,看不清楚表情模样,但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过道尽头是一道铁门,出了铁门又是一排台阶,上了台阶之后又是一条过道。校尉拎着张墨上了台阶,三转两转来到一间大屋子外,推开门直接把张墨丢在地上,毫无半点对美少年的怜香惜玉之情。
“他奶奶的,你们……”张墨揉着腰勉强站起来,正要习惯性劳骚两句,就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惊呆了。
铁链、火炉、枷具、铁床、皮鞭、烙铁之类的刑具摆的满屋子都是不算,最可怕的是这些刑具每件都已经失去它本来的颜色,变成深一块浅一块暗褐色,有些刑具上甚至还遗留着人的毛发。
不带这样的,我对□什么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兴趣,但我对当小M,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墨发誓,如果还有机会穿回去,他第一件就是把电脑里那些有X虐待行为的文啊碟啊什么的全删掉,一个不留,统统不留。
“小子,你就是张墨?”一个烧得通红烙铁在张墨眼前晃来晃去,年轻的千户大人一手叉着腰,很愤怒的低头看着还没自己腰高的小豆丁,头一回被牢里的犯人无视的这么厉害,自己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这傻太监怎么连个礼都不会行呢?
张墨没有说话,也没有行礼,只是像个木雕一般,傻站在那动也不动。
难道吓傻了?我没长得这么可怕的?不会吧?
千户大人心里有些紧张,这可是自己继承千户之职以来,第一次独力办案子,可不能就这么办砸了。要是别的案子就算了,但这小太监可是宫里指明要的,要是吓傻了,没法和宫里交待,影响仕途啊。
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再吓吓他?
正当年轻的千户大人心情纠结好似中国结,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站在他面前的张墨小朋友……对,是小朋友,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飞快转过身,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大叫道:“叔叔啊,我招,我什么都招,你想听什么,我就招什么,你想黑谁,我帮你黑谁,我只求你千万别动刑啊。叔叔!”
张墨这声“叔叔”喊得相当有创意,第一个“叔”字念三声,第个“叔”字都念成二声,再加上小朋友特有的那股子娇味,硬生生把常被人称为“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外加集“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大名捕称号于一体的千户大人冷汗都硬生生逼出来一身。
正太,萌不是这么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