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糊里糊涂的跟着钱宁办好手续,又被他拉着手送到大门口,直到看到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两个人,心中的疑惑才解开,知道自己能平安出来。
虽然自己没有个叫“李刚”的亲爹,但这个叫张永的干爹看起来也是蛮疼爱自己的,竟然放着差事不当,亲自跑到北镇抚司门口来接自己。
“干爹。”张墨瞬间红了眼圈,声音有些哽咽,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想要哭,但又怕人笑,只好强忍着。
上辈子他只是个从小被父母溺爱的宅男,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他没有工作,自然也没有任何社会经验,比不得起点晋江那些动不动就是博士高官之类精英型的穿越男女,在很多方面其实也跟个小孩子差不多,否则他也不可能和一只六岁的正太、八岁的萝莉(?)尿到一壶里去。
“乖乖,在里面没受苦吧?”张永激动的摸了摸张墨的头,又重重的捏了一把他的脸、肩膀、腰,总之上下其手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才站起身长吐一口气,随即又拉着张墨的手,对着一旁一个中年无须男子说道:“墨儿,还不快拜见毕公公。”
“拜见毕公公。”张墨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弯下腰就被对方拉住,张墨也不挣扎,很顺从就的就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
都是熟人,何必玩虚这套虚的呢?
张墨眼前的毕公公,也是当年帮着黄锦入内书堂,这些年又一直对黄锦多加照顾的恩人。
毕公公单名一个云字,字天瑞,是成化年间的老人,一直在惜薪司外南厂服役,干活也勤快,兢兢业业从不出错。虽然位不高权不重,但为人却仗义,不但从来不仗着自己资历老欺负他们这种小太监,而且谁家有困难,只要是他知道了,能帮的都会尽力帮上一般,基本上算是宫里相当难得的大好人。
“好了,出来了就好。先上车,有话回宫在说。”毕云摸着张墨的头,冲着张永说道。
“也是,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张永回过头,他们三人站在这里说话,门里已经有锦衣卫校尉向外张望了。
张墨顺从的上了马车,坐进车厢,趴在车窗上向外看去,而张永和毕云坐在车猿上,驾着马车出了胡同,来到外面大街上。
十六世纪的北京是当时世界最大的国际化都市,虽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一般到处是高楼,但也是车来车往,人流如织,到处都是商铺和住房,酒楼当铺钱庄……还有18不宜场所那是应有尽有,热闹繁华得很紧。但这一派热闹场景,落在张墨眼中却是心中叹气连连,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穿越后张墨自从一有意识,就已经在皇宫里,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明朝的任何地方他都可能有不熟悉的违和感,但对皇宫……紫禁城故宫博物院这座在后世有各种叫法的宫城,相信只要是一个中国人,都对其有一定或详细的了解。
虽然张墨只是一个不负责的太监写手,但至少他不太监的时候还是负责的,为了写一本清穿文,他不但曾经详细研究过故宫的各种图文加影视资料,还忍痛花了六十大洋去故宫参观了一回。
所以张墨虽然穿越到明朝,但因为落脚点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风景,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应,现在这一出宫,看到却是一个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北京,反而真正的陌生起来,让他心中好不纠结惆怅。
“墨儿,吃根糖葫芦吧。”张永的声音适时打断了张墨的悲风伤月,一根红红的散发着甜甜香味的糖葫芦就这样摆在他面前,让张墨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起点男也有吃糖葫芦剧情吗?张墨先是一愣,回忆一下,确定没有,随即一怒。
靠!老子又不是穿越女,吃什么糖葫芦?张墨对此表示很愤怒,墨哥真汉子,铁血纯爷们,你怎么能拿这种玛丽苏穿越女最爱的NPC道具给自己?
侮辱!这是红果果的侮辱!
张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一把接过张永手里的糖葫芦,张大嘴重重的一口咬下去,狠狠的嚼着嘴里那棵山楂,酸酸甜甜很粘牙。
但是犯墨墨者,虽粘牙必消灭之。
“对了,有给大……黄锦买吗?我记得他也爱吃。”张墨咽下口里的山楂,还不忘记挂好兄弟。
“他……”毕云一愣,接着和张永对望一眼,两人脸色同是一苦,虽然有车帘阻拦,张墨看不见两人此时的神情,但他们俩知道,这事也瞒不了多久,等张墨一回宫,就会知道黄锦出事的事。
“咱家怎么会忘记小锦呢?你吃,咱家这还有。”毕云艰难的开口说道。
“哦!”张墨随意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毕云的口气,只是看着手中那根他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沉思着。
“唉!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尝个鲜也就够了,老子又不是女人。”良久,张墨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一脸痛苦的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留给大黄吧,他胃口大,毕公公差事不好,平常又爱救济他人,手头估计也没什么钱,一根怕是不够他吃。”
张墨边念叨着,边飞快从车厢角落一个小抽屉里找出几张纸,胡乱将糖葫芦包好,塞进自己怀里,方才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昔有孔融让梨,今有墨墨让糖葫芦。
墨墨,你真是太伟大啦!
在张墨以迅雷下载不及东方快车,晚一秒我就会后悔之速将糖葫芦收好之时,马车已经缓缓驰近宫门,毕云办差的地点并不在宫里,所以进宫的只是张墨父子。
负责宫门守卫的是锦衣卫里唯一还干着仪仗军老本行的大汉将军,一个比一个长得纯爷们的大汉将军们检查过两人的进宫令牌后,没有为难他们,很轻易的就放了行。
“那事……”毕云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一旁正在为自己又活着回到宫里而兴高采烈的张墨,小声的对张永说道:“小锦的事,拜托张公公了。”
“哪里?”张永抱拳回了个礼,同样低声说道:“不管怎么着,小锦也是为了我家墨儿才身受重伤的,是墨儿的恩人,咱家照顾他是责无旁怠,请天瑞兄放心。”
“唉……”毕云叹了一口气,回到马车上驾着马车缓缓离开宫门,“小锦那孩子太善良太单纯,真是苦命啊。”他千辛万苦将黄锦弄进内书堂读书,也没希望他能进司礼监当高官,只是希望他能多晓些事理,脑子早日开窍,但没想到最终会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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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走在面前,张墨老实跟在后面,慈庆宫离宫门也不远,两人快步也才走了半个小时左右。
“墨儿,你现在住的那屋,就你和小韩住吧?你们关系处得如何?”张永明知故的问着,小韩是他的心腹小太监,张墨是他的干儿子,他自然希望他们俩能搞好关系。
“回义父,韩哥对孩儿很照顾啊。”如果每天早上能不用冷水叫我起床就更好了。
“小韩现在有别的差事,咱家把他调到我院子里住了。”张永的话让张墨心中一乐,脸上的喜色还没露出来,但马上又被张永另一句给打消的无影无踪,“不过小韩说,墨儿爱赖床,没人叫起不来,所以咱家又给你找个新伙伴。”
“是。”张墨苦着脸没精打采的应了声,考虑回来后是不是要开个新坑,标题叫《与太监同居的日子》、《我的美人公公邻居》、《张公公的28个同居对象》什么的,怎么看怎么有火的潜质。
“墨儿不要苦着脸,咱家给你找的新伙伴,保证你喜欢。”张永回头冲着张墨一笑,笑得很阴险。
看着张永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张墨心头一寒,某个让人头疼的小白的大名出现在他脑中,上前几步拉住张墨的衣袖,身子扭来扭去开始拧麻花,嚎着嗓子说道:“义父!亲爹!墨儿心中第三伟大第三尊贵第三……”
装正太装可爱卖萌卖纯什么的,咱家也是会的,而且做得一点都不差。
“为什么是第三?”张永心中不爽,说话的口气也有点不善,自家的田地,怎么能长出别人的粮食,哪个混蛋偷了我的地,还偷了我的菜。
“第一是陛下,第二是殿下,所以您老只能屈居第三了。”张墨不急不慌的解释完,又死命拉着张永的衣袖,脸帖在对方的手臂上,娇声娇气的说道:“亲爹你这么伟大,这么尊贵,这么……”
“好啦,别拍马屁了。”确定自己的菜没被偷,张永心情很不错,拍拍张墨的小脑袋,张永是习武之人,手臂只是这么一抖,轻轻巧巧的就将死缠着自己的张墨一把甩开,“再拍也没有用的,你的新伙伴就是黄锦啦。”
“不要啊!”张墨欲哭无泪。
“儿子,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张永有些不明白。
“谁和他关系好啦?明明是他死缠着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是让人以为他们俩关系好是因为智商相近,那真是太可怕了,所以坚决不能承认自己和黄2关系好。
更何况了,小韩年纪比自己大,和小韩住就算他不会多照顾自己,至少也不需要自己照顾他。可是和黄锦住就不同了,那家伙就是一除了吃喝啥都不会的大型巨婴,不照顾他不忍心,照顾他,又怕自己被气得吐血,白发早衰,最终英年早逝。
“那咱家不管,反正你们俩就住在一起了。更何况了,黄锦这次受伤也是为了你,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张永的话让正在低着小脑袋,为自己从此荣登幼儿园小班阿姨而自怨自哀的张墨神情一愣,随即回过神,抬起头,惊讶的张大嘴,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文明礼貌,抓住张永的衣袖就急切的追问道:“受伤?黄锦怎么会受伤?谁干的?我我……我收拾……”
张墨话还没说完,口就被张永掩住,张永在自己唇边竖起食指,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指了指上方。
“上面……”张墨顺着张永的手指抬起头看去,今天天气正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