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协理太子处理朝政,听说胤禟竟然花银子把淹死他内侄儿的凶徒给买了出来,顿时火冒三丈,可惜如今佟国维随驾去了,代理的那位马大人是个一问三不知活稀泥的主儿。
三阿哥在议事时便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了一遭,对太子道,“若是犯了罪的都能用银子买,那还用国家律法做什么?胤禟此举,实在是藐视我大清律法,视为无物!”
啥叫自撅坟墓,现摆着的就是三阿哥这种人。
不待别人说,五阿哥先为自己的兄弟鸣不平,“三哥,咱们也得就事论事。我知道三哥死了内侄儿,难免伤心过度,可佟大人已经判了,的确是误伤。何况那李卫有功名在身,按律,情节不严重,的确是可以以金赎罪。九弟依律而来,怎么能扯到枉法的上面来呢。”
太子叹道,“三弟,九弟能稳稳妥妥的将人带出来,肯定是步兵衙门的手续。待佟大人回来,你再询问佟大人也不迟。九弟若真是枉法,不说别人,皇阿玛也饶不了他。”你还真往死路上寻哪,睁大眼睛看清楚行不行?
看这势力,自己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三阿哥便闭了嘴,自去吩咐人去查个来龙去脉,一心挑胤禟的不是。至于为何如此执著的与胤禟作对,怕是三阿哥也没仔细想过。
太子笑道,“三弟是做哥哥的,就别同胤禟计较了,这么点儿事,难道还得惊动皇阿玛两回不成?这样,今天晚上我做东,在毓庆宫,让厨子拿出看家本事,咱们叫上小九,小酌几杯,你们两个也都给我个面子,别为这事儿别扭了。”
太子的面子,谁能不给。五阿哥也极赞成,他不知道胤禟是怎么得罪了三阿哥,让三阿哥跟个王八似的,这样咬住了不肯松口。
派侍卫去找胤禟进宫,却是不巧了,胤禟去了庄子里。只得待第二日了,太子妃亲自定的菜色,对太子道,“九弟也好些日子没来了,弘恪还念叨他阿玛呢。”
太子笑对两个弟弟道,“小九是孩子脾气,孩子们都喜欢他,弘恪弘旭见了九弟比见了谁都亲。”
五阿哥笑,“是呢,那小子就会捣鼓些孩子玩意儿,每次九弟送些玩意儿去,弘升都拿着当宝贝。”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何柱儿气喘嘘嘘的进门,跪在地上道,“回主子,派去接九阿哥的侍卫到九阿哥府上,九贝勒夫人说昨天接到主子的信儿,便着人去庄子上了,可直到现在九阿哥还没见人影儿呢。九贝勒夫人急得六神无主,从早上到下晌午,派了三拨人出去找,回来都说没见到九阿哥。侍卫们去庄子上找了,奴才赶紧回来跟主子禀报!”
“什么?!”太子说不清是惊心还是什么别的感觉,猛得从椅子中站起来,高大的身形一晃,险此站不稳,石氏忙扶了一把,担心的唤了声,“爷?”
太子转眸看向三阿哥与五阿哥,两人都惊呆了,这,这青天白日,皇上将京城交给他们三人打理,还没十晌半月的,活生生的人丢了。要如何跟康熙交待!
衣袖被人紧紧抓住,太子方回了神,看了太子妃一眼,坐下温声道,“许是奴才们大惊小怪,九弟素来稳当,十二岁就在庄子里住着。他又是个爱玩儿爱闹的,趁着皇阿玛不在,带几个奴才出去游玩儿也是有的。你先下去吧,别担心,小心身子。我先派人把九弟妹接进宫,这一天下来,她不知慌成什么样子了,等她来,你先劝劝她。”
石氏点点头,稳了心神,笑着福了一福,道,“爷也别太担心了。”扶着小宫女退下了。
不只太子急,三阿哥也顾不得之前的恩怨,道,“小九去别院是谁侍候的,总得有近身的人,先把那些奴才提进宫审问。”
太子道,“传九门提督京都府尹进宫,五弟,你去接九弟妹进宫,小九家里两个孩子,都一块带进来,好生安置,别惊吓了他们。还有哪些奴才是近身服侍小九的,一并带进宫。”
“三弟,你同我去文华殿。”
……
文华殿内静寂无声,太子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三阿哥轻声道,“殿下,您说,会不会……”
“三弟,把二伯请进宫来,咱们得好好商议这事。”太子声音平淡,却无端在一种迫人的压力。
三阿哥起身应了,太子道,“虽然瞒不了多久,尽量跟二伯私下讲,别露了口风。”
裕亲王这两年身子不好,便没有随驾,留在京城坐镇。这种大事,总不能瞒了他老人家。
太子一个人坐着,不敢想像康熙听到这消息时该是如何的暴怒。小九啊,你真是玩儿大了,既然逃了,就不要再回来。
十万火急的事,谁敢拖沓,便是福全也撑着精神到了。
几人听着无功回返的侍卫一拨拨的回禀,福全辈份最高,又是久经风雨之人,沉寂了半晌,道,“殿下,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乱党到京城来。”自从被胤禟使了个雀蚌相争之计,什么天地会假太子啊,安分多了。
京都府尹擦着额上的汗,“这两天也没什么争斗的事件。”一直国泰民安的。
“慎刑司,九阿哥近身伺候的几人招了没?”太子冷声问。
慎刑司主事硬给太子黑漆漆的眼睛盯得一个哆嗦,跪下禀道,“回殿下,那几人怕是真不知道九阿哥的去向,用了大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好好的一个阿哥,好端端的坐着车从京城府第离开,说不见就不见,真是奇了,随九阿哥出去的人也都没了踪影,难道是上天入地了不成?”太子声音间带着丝丝杀气,看向京都府尹同九门提督,“九阿哥武功高强,普通高手动不了他分毫,更别说这么凭空消失了!伺候九阿哥出门的几个奴才,找不着他们,也能找到他们的父母亲朋,今天全都抓了,慎刑司你连夜审问,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找不着了!再者,画师已经在连夜赶画九阿哥的画像,九门那边一人领一份,一定要留意出城的人!京都府也去领来,京中客栈旅馆茶楼戏园子,挨家挨户的搜!你们记住,不要说宫里丢了阿哥,就说是追查逃犯。真见了九阿哥,不惜一切代价,把九阿哥救回来!”
“再者,城郊也要派人去查,人找不到,马车马匹也要留意!”太子侧身问裕亲王,“二伯,您看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裕亲王握拳堵着唇咳了几声,点了点头,“臣也会派人秘密寻找九阿哥的线索,太子殿下还请放宽心。皇上那边,殿下……可派人通知了?”
“如此天大的事情,孤岂敢瞒着皇阿玛。”
见太子还算稳当,裕亲王点了点头,“殿下还是早些安置吧,此事颇多疑团,歇一歇留出精神明天用。”
太子点了点头,“天色也晚了,孤已吩咐了他们,二伯同三弟五弟都留在宫中安歇吧。”
这个时候也没人瞎客气,深更半夜的,都乏的不行,各去休息不提。
太子殿下心焦得连饭都吃不下,唇角起了一圈燎泡,每餐只能喝些白粥,愈加憔悴了。
石氏叹道,“九弟妹昨日哭晕了好几次,全拿参汤吊着呢。幸亏还有个孩子挂念着,要不……”擦了擦眼角的泪,石氏道,“殿下吃不下也要吃几口,身子垮了可怎么着人找九弟呢。”
太子强吃了几口,叹道,“估摸着这儿皇阿玛接到我的折子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妾身觉得这事儿挺古怪的。”
“好了。”太子止住妻子的话头,道,“我只盼能多找些线索出来。”
或许是太子心诚,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京都府尹求见。
石氏忙退下了。
太子命传见,挥手道,“不必行礼,快说!”
京都府尹双手奉上一个信封,道,“回太子殿下,奴才派兵去京郊搜寻,在南郊山坳里找到了几具尸体,带着九贝勒府的府牌,尸体俱是割喉而过,一刀毙命!”喘了口气,“在一具管事尸体上发现了这封信。”
何柱儿早接过信奉予太子,太子也不顾忌讳,直接拆开,字迹很熟悉。是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果然是走了,太子轻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与忧伤。
何柱儿轻声道,“殿下,背下还有字呢。”
背面是内容很长:
跟在我身边被我杀的人是各府安插到我身边的钉子,在沉香苑留下伺候的,是宫里的人,如今物归原主。
我走了,如果皇阿玛同意,将我的爵位传给弘睿,我铺子里的生意都交给明敏吧。
这一生,我也只爱过一人而已。
落款:胤禟。
康熙在路上一直想着他走时胤禟的眼泪与不舍,忍不住弯起唇角,这小子,若是早两日服软,肯定能带他一遭去!
梁九功泡了茶,康熙接过喝几口道,“梁九功,你说九阿哥现在做什么呢?”
“这奴才可说不好,”梁九功见主子的脸已经拨开乌云见月明,笑道,“九阿哥是个雅致的人,弹琴吹箫煮茶画画,样样都是好的。”
“也就你说他雅致。”康熙笑,“你哪里知道外头人都叫他钱鬼。”
梁九功笑,“九阿哥就是不像做生意的人。”
外面一阵马蹄声,来人举着明黄的包裹,喊道,“京城八百里加急!”
康熙听到声音忙让停了御辇,在御驾外骑马的胤禔双手接过包裹,梁九功出去接了,捧回辇车内,奉与康熙。
什么大事,要用八百里加急,康熙打开一看,脸瞬间冷得像刚回冰箱里出来一般,一拍桌子,传谕,“马上回返京城!传召恭亲王傅尔丹佟国维张英李光地进来!”
这马上就要到承德了,康熙一句话就要回京,上下都惊疑不定。
恭亲王到底是亲弟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康熙把奏章递给他,默然半晌,才道,“小九出事了。”
恭亲王也知道他这皇兄这么多儿子,就喜欢九阿哥,拿着当眼珠子疼,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瞧他哥这神色,恭亲王嘴拙,也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认错,会抱着自己痛哭,康熙冷笑,真觉得有错么?难得还会不舍?真若不舍,为什么离开?
“皇上,或许九阿哥是出去玩儿了。”这话,佟国维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康熙一摆手,目光灼灼,或许只有从眼睛中才能看出康熙的愤怒。康熙沉声道,“朕知道,他这是跑了。张英,拟旨各地督抚,全力寻找九阿哥,见到了,不惜任何代价,缉押回京。”
“嗻!”
“李光地,你是善画的,也见过九阿哥,把他的画像画出二十张来,连同朕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康熙冷笑,想跑,没这么容易,“傅尔丹,派你手下的人细细查寻!还有广州海关,尤其是去法兰西的商船,给朕仔细的查!”
</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走了,海阔天空,小九儿自由了~</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