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满腹疑云解前缘
作者:沈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57

估摸着都快来苍霞山好几周了,柏亦君想想自己倒也没见着什么大人物,冰矜的各位师兄弟姐妹对她也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由于冰矜这些气质高尚的同门忙于修习练功,很少在亦君附近稍作停留,来来回回反而让亦君自进山以来半个人都没认识住。只是依山阁里,那个藏在山水画卷后的帮她把脉的人儿,印象极为深刻。联想起来亦君便猜测那墙后必是有座住着美少女的密室。她脑子偶有搭错弦,觉得若真是个少女被关在其中,那必然是个美人儿,而且还是个医术武艺等百项全能的美人儿,说不定比冰矜要温柔的多。

提到冰矜她又走了神,不是因为冰矜会突然出现欺负她,而是因为昨夜她走错了浴室。

柏亦君是冰矜的草民跟班,注定被安排跟着冰矜住进了冰矜的专属小院——“雅居”。“雅居”是冰矜说的,柏亦君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没见到写着“雅居”的牌匾,倒是见着了正堂挂着一块用篆体写着“天华”匾额。字当然不认识,还是厚着脸皮问冰矜的。

雅居的园林景色被精心摆放的极好,且整个园子干净到一尘不染。庭园里种着几棵樱树、梅树,小塘里假山、荷叶、游鱼。风水方位自然是他们苍霞专业人士的厉害,可就整体而言,这雅居跟修道之处还是大有区别的。亦君想雅居就仿佛是在仙山处辟了块世俗清净地,虽有俗字俗人,却也无伤大雅。

由于雅居设施齐全,亦君大有脱离苦海之感,洗澡也洗的更勤了。在“未国”,谁个普通人家有像雅居这么大的温泉浴池?昨晚上柏亦君趴在窗台上赏月亮赏晚了,古代没有电灯,再迟只得点蜡烛洗澡了,于是亦君晕晕忽忽地抱着干净袍子就往浴室里冲。

接着,她其实也没听见冰矜的尖叫呐喊,更没被木桶水盆给砸到。只是眼前出现一幅极其唯美的景象:冰矜不着寸缕地起身站在浮满热气的泉池之中,左手拈起了优美的指花,顺着冰矜的指尖从水中带出了一团旋动柔软的水柱子。水汽恍惚笼罩在浴室之内,借着窗外洒进的月色,冰矜白皙透莹的姣美轮廓和披散濡湿的如瀑长发,美不胜收。

亦君忍不住为冰矜的绝色低叹一声,心下自觉大开眼界,再看水柱子破出了形状。亦君心里猜道,“是一只龙头!”便满心欢喜地抬起脚往前迈了去。

水柱锉成水花缓缓幻化成形,有如流水自上而下流过玻璃器皿般透明洁净,可这成形的动物体却是完完全全的泉水做成的,泉水自行循环、滴水不漏。亦君在服用许多清络丸后,视力已经更甚以前没近视的时候。她此时已从朦胧水汽中看得了那泉水浪尖的成形之物,欢喜兴奋的表情也呆滞了。

亦君记起在公交车上停在脚边的透明动物,明明也是如此这般长相奇异……不过她这些日子以来,只以为是穿越前扭曲的情景罢了。

再看看冰矜双目无神,早已沉浸在了思绪之中,可这时腹黑的冰矜全然不见,她端庄的像一座高高在上的女王似的。亦君皱眉,难道冰矜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她为何要让自己到来?而且,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毛病要让冰矜特意找人来把脉问诊?

“澈……”声音细弱蚊吟,可却仍然是清清楚楚的入了亦君的耳的。“澈是什么?”亦君满腹的疑云无解,愣愣地盯着水里那只有龙头却无龙身的四脚兽。

“又看呆了?”冰矜回过神采,其实她早已发现亦君进了浴室。只不过手中法力使了一半,不好回应亦君的误闯。

“那是什么?”

冰矜未有注意亦君的怪异,一手翻动水花,讥笑道:“麒麟,难道麒麟你都不认得么?可笑了。”

“难道全天下的麒麟都长这个模样么?”

冰矜又笑了,“麒麟不长这个模样,难道长你那样不成?”

亦君心中松了口气,但仍是烦乱不定,见到冰矜巧笑的模样又不愿再问,她心想对自己那么好的冰矜都多疑,那自己算什么人?要跟禽兽沾边了罢。亦君干脆坐在池边,故作平常地谄媚笑道:“冰矜主子,小人今日赏月赏过了时辰,你就行行好,让小人一起洗澡吧?”

本来冰矜被人服侍惯了,也无所谓沐浴时身旁有人。可她不一样,她是柏亦君,曾经在望江阁客栈跟自己抢浴桶洗澡的,趁自己打坐练功在耳边软语绵绵的。这次她又会出什么花样招惹自己?

“谢冰矜大恩!嘿嘿!”亦君红着脸把衣裳一拨就往水里跳,眼睛还是不住的看着那只水麒麟。

在泉池中泡了一会儿,亦君开口道:“怪了,冰矜,你不是说,是要盗贡品了?难道无须布置?还是你在放大假?”

到了苍霞,冰矜根本就没把盗贡品当件事儿了。不过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嗯,我等自有分工。分工部署,各行安排详实了,才得动手。”

亦君挑挑眉毛笑而不语。冰矜骗自己是个盗贼,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大圈套。还在睁着眼睛说无伤的瞎话,怎么怕自己爱上她不成?为什么硬要编个这么撇脚的理由,还是说其中另有阴谋?亦君低头思忖,她想的却不是什么缘由动机,她想好像、似乎、可能、大概、也许……自己是有点喜欢上冰矜了。亦君抹抹脸上的水,眼前的少女为何会比上次在客栈之时还更为诱人?

“冰矜,你跟我说说你的那些他罢?”

“那些他?”冰矜有时候不大理解这个外来人口的用词。

“就是你夫君,还有你说我像的那个人。”

冰矜想了一会儿,静静说道:“他死了。”

亦君一惊,“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自小体弱多病,十多年来依旧是重病缠身,虽是出身高贵、相貌堂堂,身子骨却残破不堪;虽是才华横溢、运筹帷幄,却逃不了凡人的生老病死。”冰矜记起这个与自己相敬如宾的夫君,苍白忧郁的修长少年。她在大翳十年,他无论如何也是个永远难以动摇的过往记忆。

“水麒麟是他教我做的。”冰矜起手一点,停在浪尖的水麒麟开始滑落出水滴,渐渐低落在泉池里。速度慢的像是一只沙漏,在计算着这段故事的长度。

冰矜继续说道:“因为他爹娘事务繁忙,即便对他关爱有加,但也无法时时刻刻嘘寒问暖。他体质不佳无法修炼,只会他娘小时候教他的小法术,便是沐浴时做这只水麒麟了。”

“这还小法术……”柏亦君仔细看着那只在化回水滴的麒麟,至少有一米五六那么长。

“像这样的小法术,我不过练个两三次即可,他却练了五年。不是他天资不行,是他体力难为了他。”

冰矜说“他”的时候,姣好的面容上一副严肃而哀伤的神情,与方才制成水麒麟之时极为相似,与平常给亦君下套玩闹的冰矜大相径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