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指挥着大批伪军攻进了县政府大院之后,本来预计定会有一场恶战,所以一见天上飞来了两颗炸弹便立时慌了手脚,爬在地上好半天没有敢起来。可是等到他们从惊慌之中缓过神来之后,再分派人手去到院子里四处搜索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一个该找的人,就连鬼影子也没有找到一个,令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大感惊异。
等到在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以后,有伪军发觉了由院子内通往院外的一条排泄污水用的地沟,一群人吵吵着分析说抗日救**的战士可能是趁着混乱之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地沟里溜走了。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看了大叫惋惜:“真是忙中出错,让土八路给逃跑了!”他们根本就不曾想到还会有另外的地道直通城外。
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指挥着伪军自打三更时分就开始攻打县政府大院,接二连三地发动了好几次进攻,敌我双方激烈的攻防战打了足足有两个多钟头。待等到伪军烧毁了县政府的南大门攻进大院以后,已经是四更时分。就在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指挥着伪军围在大院里打圈圈,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听到在金沙镇以西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密集的枪声。阎康侯大叫一声:“不好,逃跑的土八路和西门的弟兄交上火了,弟兄们,赶快跑步去到西门支援!”
就在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率领着伪军冲向金沙镇西寨门的路上,镇子西面骤然而起的密集枪声渐渐地稀疏了下来;待等到他们急急慌慌赶到西寨门的时候,西面的枪声已经完全消失了,重又恢复了一片宁静。阎康侯和黄省三窜到寨门城墙上找人一问,才知道守在寨门上的伪军根本就没有同土八路交上手,枪声从打一开始就是从镇子外面传过来的,听到镇子外面有枪声响起,守卫在寨门上的伪军才胡乱朝枪响的方向开了一阵子枪。究竟这枪响是事出何因,他们也说不清楚?
金沙镇西面的枪声是向靖远和韩德平等人率先打响的!这也是他们退出金沙镇之前的最后一战!此次金沙镇一场防御战他们虽然打得非常成功,又凭借地道得以全身而退,可是除了被“花斑豹”臧青峰用峨嵋刺刺伤的两个战士之外,还有十几个抗日救**的战士也在激烈的战斗中受了伤,其中有几个战士的伤势还比较严重,损失也是相当惨重的。更令他们谁都未曾想到的是,一钻出地道出口,他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由于从县政府大院的地道入口到镇外的地道出口路途较长,足足有四五里地的光景;虽然地道里修得比较宽阔,人在里面可以猫着腰直立行走,可地道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打着火折子在地道中跌跌撞撞地走了足足有大半个钟头,才走到了地道的出口。
同时,由于受伤的战士行走不便,要人帮扶才能够跟上队伍,特别是几个受重伤的战士伤势过重,自己根本就不能够走路,在地道内转移的时候是让人倒换着背着撤下战场的,所以就更加重了撤退的负担。经过了两个多钟头的激烈搏杀,又经过近一个钟头摸黑的地道穿行,大家的身心都折腾得疲惫已极,一钻出地道口就都累得打了蔫。
野外的地道出口设在了金沙镇西面的一座废弃的土窑之内,距离金沙镇有一里多地的光景。向靖远和韩德平领着一行一百多人走出了土窑的地道出口之后,稍事休息,便指挥着大家相互扶持着向南走去。他们知道,在这种危险的境况之下,金沙镇附近的村庄是不能够再多待了,只有长途转移到盐山抗日根据地的大本营去休整了。否则的话,拖累着这么多的伤员,若是让阎康侯等人给冒见影儿,率领着大批的伪军跟踪追击的给追下来,在弹药罄尽无险可守的情况之下,极有可能遭遇到全军覆没的危险。
可是,一行人向南走出没有百步远近,就听得前面一阵阵人声喧哗,又看到在前面的场院屋下聚集着许多车马和人影。韩德平见此情况,机警地把右手向上一扬一按,做了个就地卧倒的手势;随着这无声的命令一下,大家便都迅速地俯身隐伏了下来。
北方的场院就是南方所说的打谷场。在当地,不管是夏季打麦还是收获秋粮,老百姓都是在把粮食收获入仓以后,把剩余的秸秆码放在场院上用泥封好封存在场院内的,一年四季都是无人看管的。场院中的草房也只是供打麦收粮的人临时居住的住所,过了收获的季节是不会有人来居住的。现在秋收的时节已过,有这么多车马人等在此夜间聚会,岂非咄咄怪事?
韩德平指挥着把队伍隐伏好之后,向跟在身边的孙兴国和高岐山两人轻声吩咐道:“你们哥俩过去侦察侦察,看看前面的场院中究竟是怎么回子事,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员和车马呀?”孙、高二人点头答应过后,便一矮身形像两个幽灵似地摸了上去。
孙兴国和高岐山都是武林中夜行探事的大行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两个人没用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前面的场院屋子,在场院屋旁的草丛里隐伏了下来,然后借着稀疏的星光向场院上细细的向里察看。这一看不要紧,让两人都觉得吃惊不小!
只见在阔大的场院之上,几十辆马车在南面围成了个半圆形,没有卸套的骡马都在低着头悠闲地刨吃着料槽里的饲料,有的骡马吃得惬意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晃着头打着响鼻儿。在场院的北侧,一个全身劲装武师打扮的黑胖大汉面朝着东面金沙镇的方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小长条凳子上,手里架着一杆旱烟袋在不紧不慢地吸着,有几十个戴着大盖儿帽、手拄着三八大盖儿的伪军则团团围在他的周围,在一起恣意地谈论说笑着。
只听一个尖嘴猴腮的伪军扬着嗓门问道:“我说九爷,您再仔细听听,这镇里的枪声都停了老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咱们三爷给传信过来呀!这三更半夜的把咱们哥们扔在这黑天野地里,让大家等到什么时候算一站哪?可该到镇里给咱们找个地方喘口气歇歇脚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那个被称作九爷的武师打扮的黑胖大汉哈哈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怎么样,就等了这么一会儿就耐不住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是着得那门子的急呀!咱们都是三爷的跟屁虫,三爷还会忘了咱们这些忠心报国的奴才,你老弟就等着瞧好吧,过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请咱们的!等到进入到镇子里去,要下馆子找婊子哪还不都随咱哥儿们的便!”
只听又有一个又尖又细的娘娘腔的声音嚷道:“咱们三爷也太拿着土地爷当神仙了,镇里满打满算就那么几个土八路,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一下子来了上千号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呀?”说这话的是个长得像瘦马杆似的伪军,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屑一顾地撇着两片薄嘴唇,就好像他多么富有神机妙算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兄弟!咱们三爷是什么人?三爷可是个高瞻远瞩的人物,那宰相般的肚量又有谁能够比得了?”坐在条凳上那个被称作九爷的武师打扮的黑胖大汉摆出了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故作深沉地揶揄道,“要是仅仅为了镇子里那百十多个土八路,三爷才不来费这么大的神呢!三爷想的是像老祖宗那样封侯拜将,位列朝班,你这个小麻雀那里懂得咱们三爷的鸿鹄之志!”
他的话一出口,引得周围的伪军一片哗然,接着便议论纷纷地闹嚷起来,吵成了一片。
原来,在场院上停留的正是阎康侯从于家务随军带过来的那五十多辆大车和轿车子,守在周围喧闹的就是赶车来的那五十多个伪军。阎康侯在进入金沙镇之前,为了隐蔽起见,同时也怕枪声一响惊了拉车的牲口,便指派随军赶车前来的伪军把车辆人马全部集中到了这个场院上,在原地待命;等他率人拿下县政府大院之后再听候召唤一同进镇。追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