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师听财粮先生这么一打拨拦,心下一惊,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便佯做酒醉的样子胡诌道:“这可不是我瞎咧咧,说得说,听得听,小麻雀日死鹰,我这都是在大道上拣来的,是真是假我可就说不清了!”
乔象福故作不在意地扑哧一笑:“人家娶媳妇又不让咱们弟兄去睡,这个光横竖是沾不上的,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啊?来,喝酒才是正事!”说着,又举杯相邀,与瞿金河等人吆五喝六地折腾了起来。(百度搜索
这个时候,财粮先生和厨师两个人的心里都长了草,虽然乔象福和瞿金河不再絮絮叨叨地追问,可在这两个人的心头,比应付追问还要难受八个劲儿,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盼着这些要命的太岁赶快离去。
乔象福、瞿金河与十几个同来的伪军连吃带喝地折腾到了小半晌才拖拖拉拉地把一顿午饭吃完,一个个喝得两颊红,醉眼迷离,这才呼兄喝弟的喧闹着要打道回府,要财粮先生把喂好的战马给牵过来。
财粮先生一见快要熬出了头,心里欢喜无限,便招呼着厨师一起去牲口棚里牵马。他想借机尽快把这个瞎说八道的祸害精给打走,再把乔象福、瞿金河等伪军给打走了,也就万事大吉一了百了了。
乔象福见状,向瞿金河吩咐道:“瞿班长,你带几个弟兄一起去牵好了,也是二十多匹战马呢,人少了哪儿成呀!”说着,又向瞿金河递了一个眼色。
吃午饭时,刨根问底的这一出双簧就是瞿金河配合着串演下来的,他一见乔象福向他递眼色,立刻心知肚明,于是爽快地答应道:“好,好!我这就带着弟兄们一起过去牵。咱们的战马有些认生,可别给弄惊了!”
财粮先生心里虚,见有瞿金河等伪军一路傍着,生怕引起怀疑再生出新的变故,便打消了打厨师先走的念头,领着一路去一路回,老老实实地把伪军的战马给一块儿给牵了回来。
看到乔象福等伪军一个个都在扳马韧蹬,跳上了马鞍,财粮先生满以为大功告成,喜得心里乐开了花,心里默念道:“阿弥陀佛,总算顺顺当当地把这些太岁给打走了!”
不料想,正在他要打躬作揖要给送行的时候,乔象福骑在马上奸笑道:“哎呀呀!我们弟兄这一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也没有见到你们段村长要出个子午卯酉来,就这么扒拉扒拉屁股走了回去也不好交代呀!”
“这样好了!”乔象福向瞿金河吩咐道:“你带两个弟兄留下,也好跟段村长要个章程,不然的话,这捐款捐物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呢!”
这都是他事先与瞿金河咬好了耳朵的事情,瞿金河自然是心领神会,便佯做醒悟地答应道:“你就放心好了,乔连长,不同段村长较出个真章来,我就在这儿死磕死等了,保证完成任务!”
财粮先生心下一急,大包大揽地许诺道:“用不着,用不着!瞿长官用不着再辛苦留下了,我与段村长交代也是一样的,我们保证把应捐的款物按时上交就是了。乔长官还信不过我老头子么!”
乔象福揶揄道:“哪里,哪里!不是我信不过你老先生,实在是你替段村长当不了这个家,还是让瞿班长同段村长当面银子对面钱的讲清楚好些!”
接着,他又向瞿金河吩咐道:“这位老先生和厨师师傅都是见证人,见不见到村长,就得拿他们老二位是问了!”说罢,也不等人应答,揽着缰绳把马头一拨,打马就向村外跑去。一队骑兵也随即跟了下去。
见到乔象福与手下的伪军骑兵已经打马远去,瞿金河阴恻恻地说道:“咱们回吧!”带着两个伪军像押送犯人似地把财粮先生和厨师押给回了村公所。
乔象福的用意非常明显,他是怕财粮先生和厨师给走漏了风声,避免有人去给薛官庄娶亲的抗日救战士去报信;所以就暗地里与瞿金河咬好了耳朵,要他把财粮先生、厨师以及贺喜回来的村长都给看管起来。以便于他请得援军来前去偷袭薛官庄。
高马庄与段家庄是近邻,相距不过二三里地。喜宴过后,高西元和段玉泽乘着酒兴欢欢喜喜地结伴向回赶来。两个人一人骑着一头小毛驴,优哉游哉地一路走一路说笑,好不惬意。
十来里地的路程,走了不到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了高马庄的村口。高西元打着哈哈同段玉泽说道:“玉泽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老哥俩也该分手了,怎么样,要不要到我家歇歇脚,喝口茶再走呀!”
段玉泽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又没有多远的路,我打着毛驴紧行几步就到家了,今天一高兴,喝得有点晕乎,早点回家好好养养神,家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乱事在等着我打呢!”
说着,一挥手中的荆条,把坐下的小毛驴打得窜了起来,又回甩出了一句话:“这几天据点里的二鬼子催逼得紧,西元兄要小心应付才是呀!”
“他姥姥的,不怕追账的英雄,就怕该账的精穷!咱们弟兄都是‘海里的木棒撞出来的棍儿了’,还在乎这些二鬼子上门生事,磨拖着就是了!”一串爽朗的笑声把段玉泽给送出去了好远。
没有了高西元这个伴当,段玉泽心下觉得有些寂寞,便骑在驴背上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河北梆子:“穿朝靴好一似绊镣铐,系玉带又好似犯法绳;不居官来不受害哎,吃一日俸禄担一日惊……”
他一路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本来是想一头倒在炕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大觉;可是,屁还没有等他放上一个,财粮员就领着瞿金河找上了门来,要他立上马下去到村公所交办公差。随即就给看管了起来。
乔象福一回到羊八寨,就急急慌慌地赶回了指挥部。他同崔玉田都是一个村上出来的,又是表兄弟,而崔玉田又是羊八寨的最高指挥官,所以他一进指挥部的大院就直接去找了崔玉田。
据点的炮楼还没有来得及重建,伪军的指挥部临时设在了镇西南的一所小学校里。在路过赫连洪的门口时,他连个招呼也没有打,便急急慌慌地钻进到崔玉田的房间里。
一同崔玉田照面,乔象福便风风火火地说道:“表哥,我给你打听到好消息来了,咱们弟兄报仇雪恨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崔玉田不明所以,愣怔地看着乔象福一副神秘的面孔,吃惊地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呀,让你这么高兴?”
乔象福解释道:“我今天下去催款催捐,碰巧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有个土八路正在薛官庄娶亲,我们要是趁他们不备,一锅给端了来,不是既给咱们死去的沈司令报了仇,又在皇军面前立了一大功吗!”说着,就把他打听到的情况和他心中揣摩到的想法讲了一遍。
崔玉田一听,不禁大喜,咂着嘴连连说道:“好消息,确实是个好消息,既然你已经派人把知情的人都给控制了起来,那薛官庄的土八路肯定还被蒙在闷葫芦罐里,咱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肯定会大获成功的!”
“可是!”崔玉田在屋里踱了两圈,又咂舌道,“他娘的,咱们就是要去,手下也没有几个兵呀!赫连洪这个鬼家伙一向和我不睦,又不大听我的招呼,要调他手下的兵去干这事,怕得费不少的口舌!”
“咱们直接同伍代太君联系不成吗?可以让伍代太君派兵过来的!”乔象福撺掇着,“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同赫连长讲,为得就是给咱们弟兄争个功劳呀!”
崔玉田一听,觉得大有道理,抓起电话就给金沙镇伪军司令部打了过去,指名道性地要与董祥荣亲自通话。
董祥荣听完报告,回复道:“我说崔副官,什么大事呀,还要司令部给你们派兵过去,不就是几个土八路吗?你们那儿有二百多人枪哪,这么个事还摆不平吗?你们还是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崔玉田力辩道:“不是这样,董副司令,土八路在这一带活动的很厉害,我怕他们有大部队来救援,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
董祥荣认为他这是小题大做,敷衍道:“好了,好了!你不知道,司令部的主力都调到黑龙港附近搞封锁去了,哪儿有兵可派呀!我可以把这个情况向伍代太君报告一下。你们自己先想办法处理着,有新情况再报告好了!”
一见董降荣不买帐,崔玉田和乔象福都打了蔫儿,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又去找赫连洪商量。没有想到赫连洪连个哏都没有打就爽爽快快地同意了。并立即调动人马做好了战前准备。
在赫连洪看来,这也是他给自己的两个兄弟报仇雪恨的好机会,如果能够把娶亲的土八路给抓到手,一可聊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又可在伍代雄介面前露个脸儿。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根据乔象福的报告和分析,他揣摩着,八路有人在薛官庄娶亲,不会只有新郎一个人在,少不了有人护卫;不过,就是有人护卫也不会有多少人。如果真想乔象福所说得那样,已经封锁住了消息,那他就赢定了!
在赫连洪的提议下,羊八寨的伪军几乎倾巢出动,只留下了一个班的伪军看守指挥部。在赫连洪看来,据点炮楼都已经烧毁了,也没有什么可丢的,就是让土八路再给端了老窝也不足惜的!他料定,就是土八路再次偷袭成功,也不会占着羊八寨不走的。
赫连洪的提议得到了崔玉田个乔象福的一致赞同。三个人计议已定,天一交三更就率领着二百来个骑兵出了。一行人马先到了段家庄把段玉泽给提上,然后一路浩浩荡荡杀向了薛官庄。
他们之所以要把段玉泽给提上,是因为段玉泽是前去贺喜的客人,定会知道新郎新娘的家门。有了这个现成的向导,他们是不怕找不到正头香主的。
薛家庄是一个小村庄,没有大村镇那样的土围子。村里的老百姓为了保卫村庄的安全,在中心大街的东西两个路口设置了两个木栅栏大门,又在各个胡同口安装了齐房高的硬木板防护门。
有了这些设置,不论对于打家劫舍的土匪,还是对于军阀的散兵游勇,都是有一定的防护作用的。要想摸进村子里去,除非是破门而进,或是窜房越脊,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进入的。
段家庄在薛官庄的南面,而羊八寨又在薛官庄的南面。从羊八寨去薛官庄走段家庄是顺路,一点也不绕弯。所以,伪军赶到薛家庄的时候是先在村子的北面出现的。到五更时分,就把薛家庄四下里都给围堵了起来。
本来,崔玉田、赫连洪三人是计划着等天一放亮才开始进攻的。到时候各处的防护门一开,伪军的大队人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一拥而入了,土八路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是难以逃脱罗网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这个时候,赶上索勇到村南来巡哨。由于二百多匹战马就栓放在村南不远的场院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让细心的索勇给现了端倪,当即鸣枪报警,这才率先在村子南面打了起来!
枪声骤然一响,便把许耀亭、贾相林、曹金海、米亚兰等人都给惊醒了。这才促使许耀亭等人开始了组织突围的紧急行动!
――人算天算各有分,临阵还须巧用心!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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