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永安说话了,那个人好像刻意躲着自己,一整天都不见人。
倒是皇上她有见过一次,天子召她觐见,语气冷冷的说了句,“柳启央的婚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有什么话说。”
这对兄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永安不理她,连皇帝对待她的态度都一下子降到冰点。
“小人没话说。”
沉默良久后,皇帝凉凉的声音重新响起来,“下去吧。”
只不过是一句话,就把她叫道皇宫来,真不知道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叨婥摸摸脑袋,加快步子回家。
与此同时,启央对自己的态度也忽然间冷淡了很多,好像是要和自己划清距离,这让叨婥很受伤。
别的不说,她对启央的感情,可是认真的。
令叨婥更为惊讶的是,郑光梁的奏章居然被准了,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郑璞就会娶永安。
这是怎么回事,永安和自己一起见到了那个郑璞的暴虐,那人当面羞辱了永安,并且指名道姓要娶启央,为什么这些东西永安都能忍受地了而同意了这门婚事。
她是真不明白。
但是也不想明白,自己如果去问了,永安不知道又会如何阴晴不定呢,还是算了。
就在这三个人都纠结难当的时候,皇上再次来到永安候府。
她这次的到来,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对于这个世界的男人了解的并不多,对于启央的男子汉气概估算太少,叨婥承认自己是失策了,一直以为这里的男人只能依附与女人存在,却忘了,就连在自己那个世界,历史上出现的狠毒或是魄力的女人,是一抓一大把的。
启央沉默得久了,不是因为他放弃了怎么做,而是他一直在筹划,自己该怎么做。
皇上的到来给了他一个莫大的契机,当然,他所做的一切所有人都不知道。
连着叨婥。
皇上前一天就派人传信,说要到府里来,但是今天一天却不见永安,多少让叨婥有些困惑,她被常叔安排着接待皇帝,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结果那皇帝居然要她一起游后花园。
他们走得很慢,叨婥一直觉得皇上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还带着点儿示弱,好像是要和她坦白点什么似的。
“叨婥,永安有意要躲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恐怕是奴才哪里照顾不周了,惹得侯爷生气。”
皇上苦笑,“如果你只是惹他生气,他大可叫我杀了你,何必躲着你。”她停在一朵鲜艳的牡丹前面,手指慢慢拂过怒放的花瓣,若有所思道,“我和你说过了吧,永安没什么朋友,他也不知道如何与别人相处。恐怕他躲着你,是怕自己忍不住,会伤害到你。”
“皇上……”
“我也不能总护着他,只是有时候想起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就舍不得他受苦了。给他这个永安侯,让朝野上下不敢对他放肆,我一直以为是给他最好的礼物。”皇帝走到叨婥的面前,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永安一点都不喜欢郑璞,是对这次的婚事却没有回绝。”
“皇上是让我劝侯爷不要轻易下决定,婚事可以缓一缓?”
皇帝摇摇头,叹口气,“你不懂,我给了永安所有最好的东西,就是希望能够弥补他,但是他始终孤独。婚姻,不过是他在挣扎中想找个人证明,自己有人爱而已。”她的眼睛盯着叨婥,“叨婥,已经有很久他不这么刻意去证明什么了,你怎么他了?”
“奴才不敢,奴才没有……”叨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皇帝的眼睛稍有些迷茫,就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飞扑过来,刀剑夹着光影朝着他飞速而来,她甚至连退让的时间都没有。
举起来阻挡的手臂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血色顿时就弥漫开来。
那人见一击不成,快速撤剑,转身继续向皇帝发起攻击。一道血丝甩在叨婥的脸上,让刚刚还半愣的她忽然尖叫起来。
“啊,杀人啊,救命啊。”
她的叫声一下子吸引了两个人注意,他们同时朝叨婥飞奔而去,一个要救她,而另一个要制住她。
剑和手同时触到叨婥的皮肤,慌乱中,本来要刺向皇帝的剑尖,擦着叨婥的腰滑出一道血雾。
“啊……”疼痛让叨婥大叫起来。
那刺客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伤到她,有片刻的失神,而皇帝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内,一掌打在来人的胸口,把他打飞出去。
那人吐出一口血后挣扎着爬起来,提着剑撑着自己的身子。闻讯赶来的人已经渐渐近了,那人撑着身体,转身飞上屋顶,几步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叨婥,叨婥,不要有事,来人啊,来人啊。”
叨婥压着伤口,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中想到,皇帝的表现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如此慌张。
被人抱到房间里,当皇帝正准备伸手解叨婥的衣服时,她忽然醒悟过来。
“你不要碰我。”叨婥大吼,所有人都在她这句吼声中惊吓住,皇帝狂乱的眼神这才恢复了少许。
“我叫永安来,我叫永安来,你等等,你等等……”
她跌跌撞撞冲出去,不多时,和她差不多身形长相的永安就冲了进来,身上的衣裳凌乱,脸色苍白,他一进来就扑到叨婥的床边,眼睛盯着那一片血色,惊慌的挥着手让太医来救治她。
“不要碰我,不要让任何人碰我。”叨婥大吼起来,“我要启央,我要启央,让启央来,不要其他人,不要其他人。”
叨婥紧张的就着自己的衣襟,不去想这样子会不会得罪些什么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人身份如果被永安或是皇帝知道的话,欺君之罪她就死定了。
永安在她的叫喊中反而平静下来,他捂着胸口,有些艰难地咳嗽两声,然后站起身来。
“侯爷,我来照顾叨婥吧。”启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许是刚刚听到了叨婥的大声喊叫,“我来照顾她吧。”
永安点点头,视线又回到叨婥的脸上,然后挥手让太医过来。
“不要,不要别人,就只要启央,别人都出去,都出去。”
永安的手停在半空中,常叔看了看叨婥腰间的伤口,不是太深,现在这种情况,他的侯爷更需要大夫。
“侯爷,我们先出去吧,如果有什么事,启央会叫唤我们的。”他替永安做主,挥手让大家都下去,然后扶着永安,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启央,我疼。”叨婥紧张地捂着自己的腰间,“我会不会死?”
“这点伤不会有事,不过如果你继续捂着,流血过多我可不好说。”启央慢慢靠进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包扎。”
叨婥深吸一口气,“启央,我现在受了重伤,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可都不能发脾气啊。”
启央没有回答他,他回答不了,从嘴巴里涌出的鲜血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叨婥震惊的眼神中,启央缓缓倒下,倒在了扑过来的叨婥身上。
身上的伤口被压得很痛,叨婥一瞬间像想到了什么,她扒开启央的衣服,胸口赫然一个青黑色的掌印。
启央就是刚才那个人。
现在的情形有多紧急,永安就在外面,也许皇帝也在外面,她身上还受着伤,启央就晕倒在自己的怀里,如果外面哪怕有一个人忽然闯进来,启央都活不成。
叨婥把启央架到大床上,胡乱开始翻找永安留在桌子上的药品,这是他慌乱冲进来的时候常叔带来的,里面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她记得刚刚永安从黄色的瓶子中拿了一粒药丸味到自己嘴里,很是通体舒畅。
她不懂这些药理知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找到那瓶药丸,倒出两粒给启央喂下,叨婥又慌乱寻找一些外敷药给启央抹上。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但到底永安拿过来的药都不俗,折腾了一阵,启央缓过气来。
自己胸前凌乱的衣衫,他看了看叨婥,叹口气,“你知道了?”
叨婥点点头。
“皇帝和侯爷恐怕都在外面。”
“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叨婥扯了点药膏胡乱从裂开的衣服伸进去抹伤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现在,忽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启央了,她不想让启央除了自己的包袱,还要背负她的。她想要保护他,他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你能起来吗?”
外面还围着一大群的人,如果他们在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启央撑着从床上起来,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大口污血吐了出来。
“启央,怎么了。”
叨婥扶着他,深怕他出个什么事情。
“下次喂药的时候,记住要酌量。”他支撑着站起来,“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叨婥胡乱拿过绷带,自己缠了缠,躺会床上去,“你还撑得住吗,撑得住我叫人进来了。”
“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