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寒下来了,入目处一片萧索。风卷着落叶,散乱在庭院的地面上,因为没有人打理,徒生一种凄凉之态。
真像是冷宫。叨婥趴在窗棂上,两只手在空气中摇摆,时不时叹一口气,张不开的眼睛看上去有点睡眼朦胧。
“王夫,天寒了,吹风不好。”碧儿在身边小声地提醒,叨婥点点头,却维持原来的动作,屁股没有移开半点。
那天回来后,首先看到了就是碧儿的惨状,后背被打得都看不到好肉了,人也只剩下一口气。永安只是冷冷对她说,“下回做事情想想后果”就离开了。她终于了然,对永安来说,所有人都不配和他比肩,只能是他手下的玩物,就像是她,他喜欢的时候可以相处愉快,不喜欢的时候,弃之犹如敝屣。以为自己对永安是不同的,实在是高看了自己。
“王夫,若是生病了,候爷可不会绕过奴才的。”
最后眯了一下眼睛,落寞尽显。叨婥有些不甘愿,却还是乖乖缩回头。
她真的能拿别人的生命做一次赌注,别开玩笑了,永安才不会在乎她。
“去御书房的时间快到了,还请主子更衣。”
伸开手,像个傀儡一般让碧儿披了件外衣。叨婥又叹了一口气。
皇上和永安一个鼻子出气,这些日子虽然每天两人都在御书房见面,但是皇上看自己全部都是冷眼。
哼,怪她让永安生气了,她才是委屈的那一个好不好。女尊国的女人,却好像弃妇一样被抛弃在宫里,永安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昨天我让你背的功课,怎么样了?”
叨婥点点头,“都记下来了,里面的意思都有认真体会过,一些不懂的也找太傅问过。”
在皇上面前她不敢造次,一次自己功课疏忽了,被打了20个板子,后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疼着呢。
失去了永安的庇护,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好,这是今天的奏章,你拿去看,消化完了找我讨论。”
叨婥点点头,她是真的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了,作为候爷暖床生孩子的工具,她要学习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些话叨婥没敢说出来,她怕再挨上个20大板,沉默端着一垒的奏章,坐在旁边的桌子旁。
抬眼偷瞄皇上,她的侧面和永安不是一般的像,兄妹两个的脾气都渗人。让她这个夹在中间的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搞不懂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看什么,专心一点。”皇上扔了个冰冷冷的眼神,叨婥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头去。
这时候如果叨婥抬起头来,就会发现,皇上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并没有移开,颇为复杂,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帝转开眼,也是淡淡叹了一口气。
就算再怎么扶不起的阿斗,这么被皇帝揪着学习叨婥也会有点进步的。今天虽然讨论的内容比较多,但是叨婥的反应已经比以往好了很多了。
皇帝皱皱眉,对叨婥的回答并不是特别满意,但是看大她一脸的倦怠,还是准备先不要为难她。
时辰还早,正好,他有一件事情跟她谈。
“最近过的如何?”居然以这样一句话开头。
以为自己彻底被人抛弃自生自灭的叨婥有些感动,赶忙点点头,“回皇上的话,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我今天,留你下来有件事。”她开口,“你应该知道夜夜留宿在你那里的男人,是永安吧。”
叨婥腾地从位置上弹起来,看着皇帝无所谓的态度,慢慢又坐了回去。
“皇上……”
摆摆手,皇帝自动继续话题,“我说出来,并不是想要治你的罪,不过是有件事情事先告诉你一声。”
听起来像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叨婥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有些害怕。
“善将军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六了,朕准备纳他进来,扩充后宫。”
一瞬间有很多种想法在叨婥的头脑中想过,等到她弄清楚皇帝所说的事情的时候,立马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这善将军府的大公子,是男的女的?”
一个皇帝,娶了一个女人,然后还让自己的兄长与之同床共枕。有了这样的先例,叨婥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回皇上是不是又弄了个女人进来。
膝盖摔在地板上的脆响,皇帝也被吓着了,愣了两秒,伸手把人扶起来。
“不会真的是女的吧。”把皇帝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叨婥都要哭出来了。
再带个女人进来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用来取代她的地位。钱财什么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一想到永安会跟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唯一能想起的就是永安在床上暧昧非常的喘息。她有洁癖诶,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的话,她宁愿离开这里,彻底离开。
“是男的。”冷不防皇帝冒出一句话。
叨婥愣了愣。意识到皇帝是在说进宫的是男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表情却立马变得尴尬。
“这,这位公子是皇上的……”
这也就是叨婥能想到的了,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娶个人进来。看她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种可以轻易被威胁的。难道这个冷血皇帝,也有喜欢的人。
“这些事情你不要管。”
皇帝唰得从位置上站起来,有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和叨婥说,她越问,他越觉得难以招架。
“你先回去吧,以后在人前,你和善财表现得亲密点,不要让给我添乱就是了。”
叨婥点点头,看皇帝的脸色好像不大想和自己说话,微微鞠个身子,“那,我先告辞了。”
皇上要纳第二个王夫的事情很快就在坊间传开来了。登基多年未见皇帝识人间烟火,现在居然在短短两个月间连着娶了两个王夫,大家都在揣摩这背后的意义。
当然,没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一切和他的身份有关。
叨婥坐在黑暗中,手紧紧绞在一起。
今夜皇帝大婚,永安不在身边,她很难安心下来。
总是觉得,皇帝和永安有种莫名的纽带,这纽带之中的关系,让她莫名的紧张。
“永安,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在黑暗中,叨婥自言自语。
到处是一派的喜庆,新王夫娘家地位显赫,此番排场比起叨婥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唯一的不足,就是皇上根本没有出现在宴会上。
“皇帝这般做法,分明是不给善将军面子。”喜欢碎嘴的可不只是平头百姓,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也喜欢在闲暇时彼此咬耳根。
“是啊,两月前那候府进献来的小奴才,皇上可是全程都站在他身边。”
“哎,你还不懂,皇上她那个皇兄的感情非比寻常,这叫爱屋及乌。”
……
低着头的新嫁郎默默无语,可却把所有的话都听了个十层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盖头下的眼睛寒光闪过。他决定,不喜欢那个叫叨婥的王夫。
被人扶进喜房,一声素服的永安已经等在这里了。
新郎朝两边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退了个干净,他伸手取下自己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的脸。
“主子。”朝永安走过来,从新郎嘴里发出来的却是个女声。
永安本来是闭着眼睛,这会儿慢慢张开,有一丝困顿在里面。
“主子要歇息了吗?”
半张的眼睛全部睁开,永安注目中面前那个笑得一脸明媚的女人,“善财,几年不见,到长大不少。”
“三年了。”善财接口,“善财已经长大到足够让主子舒服的年纪了。”
她款款朝永安走来,“说真的,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好运呢。”
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永安张开自己的手臂,“更衣吧。”
他也猜不透自己,为什么在叨婥焦急问自己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说是“男人。”
而明明,最开始的想法,是不想被叨婥一人牵制,他是个皇帝,不能感情用事,就算是和别人上床,他也该是强势的。所以找了个人来分散自己对叨婥的感觉,但是,效果不过如此。
善财的手伸向永安的胸口,慢慢地扯开他的衣带。
几乎是一瞬间,谁也没想到的,永安忽然间打了一掌,笑容僵在脸上,善财被打飞出去,后背撞倒墙壁,捂着胸口就吐出一口血。
永安站起来,看都没看善财一眼,推开房门就奔出去。
门被大力推开的时候,叨婥正在数绵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不舒服,怎么都睡不着。
数到第一百一十只的时候,门忽然被踢开,发出剧烈的声响,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一个身子就压住了自己,炙热的唇贴近她的。
“放手,住手。”使劲地挣扎,拳头一下下打在压着自己的身躯上,在听到那一声话语后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是我。”永安在说,“是我。”
一瞬间的愣神,两张嘴又贴在了一起,叨婥觉得此刻的永安展现了从没有过的热情,吻得她七荤八素的,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嘴唇被咬破了,那人开始剥自己身上的衣服,下一刻,整个人就钻进被子。
“永安。”叨婥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热情。
“别说话。”回答她的,是越来越热情的永安。
僵直的手抬在半空中,看着头深深埋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叨婥渐渐放松手掌,落在永安的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