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孙小小一连串低低的欢呼声终于将被高分砸得有点丢魂儿的李娜和白晓棠唤回了神儿。
李娜的一条胳膊搂着孙小小的腰,将下巴压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则使劲使劲的握成了拳,紧紧的闭着眼,半仰着头,小声不停的叫着:“yes!yes!yes!”
这位小姑娘的症状大概是因为最近频繁的在网上看外国踢踏舞教学视频而不幸染上的后遗症。 至于白晓棠则先是用双手使劲的抱住孙小小的腰,低了头一脑袋扎进她香香暖暖的怀里一顿欢快的乱拱乱蹭,然后顶着满脑袋毛茸茸乱蓬蓬的毛,高高的嘟起嘴,照着孙小小和李娜那快活得绯红绯红的脸颊啾啾啾的乱啄一气。
那个……好吧,这孩子这会儿是乐得现了原形了——小色鸽子高兴得发起疯来可不就是这副德性么~
三个人堵在后台的进出通道上毫无形象,毫不顾忌的乐成了一团,直到组织比赛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十分客气的把她们“清理”了出来。尽管如此,一直到坐回观众席她们的座位上,三人唇边明晃晃的笑意都难以收拢。当然,李书记和于老师也都挺高兴。李书记还特意朝三人笑着说:“干得不错!” 然而,真正的紧张才刚刚开始。
随着一个个选手的登台,一个个节目的演出,白晓棠就觉得自己此时坐在台下观看比赛的心情比站在台上等待评分那会儿还要紧张。
倒不是说比赛有多么多么的激烈。
这回参赛的节目基本只有两类,一类是歌舞类节目,另一类是语言类节目,组织部门似乎为了增加些娱乐效果,这两类节目都被打散了,混在一起演出。语言类的节目并不多,质量也不是太好。白晓棠相信如果高飞在的话,第一名的位置必定是属于他的,毫无悬念,可惜……真是非常非常的遗憾。
这大概就叫世事无常吧,看来,有时努力的付出不见得就有机会收获回报。 这样的念头在白晓棠的脑海里微微黯然的一闪而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并不仅仅适用于高飞临时退赛的事。
相对于整体较差的语言类节目来说,歌舞类节目还是挺精彩的。但是,白晓棠也讶异的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参赛学校都很重视这次的比赛,有些学校演出的节目就带有很明显的敷衍了事,应付差事的意味,象她们这样卯足了劲,全力以赴的其实并不多。
不过,这毕竟是一次全市的文艺比赛,也确实有不少精彩的节目。这也使得几个出彩节目之间的比分咬得很紧,有些节目的分差甚至精确到了0.01分的地步。
每当一个节目结束,全场安静的等待着几位评审商讨评分时,白晓棠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就象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两只握得紧紧的拳头里撰得都是湿热的汗。
当主持人大声的公布出节目最后的得分时,她的心跳和呼吸才再一次恢复了正常的频率。但是,恢复是恢复了,白晓棠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松快。准确的来说,那不能仅仅简单的用“不松快”之类的形容词来形容,而是一种复杂的、纠结的,让白晓棠感到很不舒服的感觉。
每一个上台表演的选手,每一次等待打分,白晓棠都希望他们表演得不如自己好,他们的得分不如自己高。这样的念头是不由自主的,简直是发自肺腑的。白晓棠一边不受控制的这样想着,一边又为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羞愧。她活了两辈子,心里基本还从未有过这种不太好的念头。
可是,当听到主持人宣布之前节目的得分确实是比她们的得分低时,白晓棠又控制不住自己那翘得弯弯的嘴角,就象真的有一根细得看不见的绳子拴在那里,被她心底里那个兴高彩烈的乐开了花儿,头上长着两只尖尖小角的小恶魔白晓棠使劲使劲的往上扯,任她怎么努力的拉都拉不平。
为了掩饰自己的这份兴灾乐祸的窃喜,白晓棠本来坐得挺支楞的身体,便随着这样的不太光明,不太阳光的念头一点一点的,偷偷摸摸的顺着椅背往下出溜,几乎是本能的想团成一团,缩得小小的,让谁也看不着自己。因为缩着脖子,半埋着红红脸蛋的白晓棠觉得自个儿的这种想法……真是,真是……太缺德了!
“棠棠,你怎么了?”
李娜终于发现了白晓棠那古古怪怪的“异状”,摸了摸她红得有点不太正常的脸,有些烫,不放心的问:“棠棠,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有点热?”
白晓棠偎近李娜的身边,半埋着头,挺不好意思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有点高兴。”
“高兴?”李娜非常奇怪的瞅了她一眼,见白晓棠垂着睫毛,红着脸,真难得,这小二百五居然好象在不好意思?她还真有点不太习惯,想了一下,猜测:“因为咱俩演得好?”
白晓棠抬起眼,飞快的瞄了李娜一眼,使劲的摇了摇头,脸更红了,声音也更小了,秋后的小蚊子似的嗡嗡着:“因为他们演得不好。”
李娜看着白晓棠那副有点扭捏,又有点羞愧的表情,再加上那句声音很小,却很明显兴灾乐祸的话,嘴唇抖了几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又马上把脸板了起来,看似很认真,实则很淘气的说:“没事,棠棠。你别难过,因为……”她清清嗓子,小声的,却一字一顿的重重说道:“我、也、非、常、高、兴!”
李娜的旁边又传来一声低笑,孙小小从李娜的另一边扬着笑脸探过身来,悄悄的对她们笑道:“我是特别高兴!”
坐在白晓棠另一侧的李书记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三人,他全部都听到了。最重要的是,别再让别人也听到了,就是高兴,也请保持低调,偷着乐!
三个人鬼头鬼脑的互相吐吐舌头,装模作样的正正身子,再次坐好。孙小小和李娜继续毫不客气的,明目张胆的高兴,白晓棠则继续偷偷偷摸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仍然憋不住的高兴。
比赛就在白晓棠的这份既紧张又担忧,既高兴又纠结的心情中以一种极端折磨人的速度缓缓进入了尾声。
当主持人大声报出最后一个节目的得分,台下的观众们报以第二波最“真挚”的掌声后,他便请大家稍等一会儿,工作人员接下来将统计核算两类节目的比分排列情况,他建议观众和各位选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休息活动一下。
然而在这样具有特别意义的等待中谁又真的能安安心心的休息得了呢?
起码,白晓棠他们是做不到的。
虽然这么一路提心吊胆的看下来,她们的节目一直以微小的差距领先各个同类节目,拿到第一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但是,大家的心还是免不了要等到主持人宣布最后结果的那一刻才能算是真正的放下来。
因为之前各个节目的分数早已打完,现在要做的也不过就是重点排列复核一遍而已,所以计分的工作进行得还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钟,一位工作人员便已将记录着比赛最终的排列结果的名单递给了似乎是组织这次工作的两位负责人。两人接过来看了看,低声交谈了几句,点点头,转手递给了等在一旁的主持人。随着这样一个简单普通的动作,礼堂里的各种声音却不自由主的跟着岑寂了下来。
一直严密的盯着相关人员动向的白晓棠、李娜和孙小小在名单被交到主持人的手上时,不自觉的一齐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手也忍不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因为接下来,将是她们最为紧张、最为期盼,也是最为激动的时刻。
所有的刻苦,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为的,只是这样一刻,一个只属于她们的美丽而灿烂的时刻。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礼堂里突兀的响起了一串响亮的彩铃声,打破了近乎凝固的气氛,众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带着不满的投向声音的来源——负责比赛组织工作的一位领导匆忙的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之后,便突然显得有些急促的站了起来,出声叫住了转身正要往台上走的主持人。
主持人不解的站在了原地,因主持人的这一异常举动,人们刚刚散开的目光又都再次密集的集中落到了那位正在接电话的领导身上。这位领导这会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些目光中所包含着的沉甸甸的压力,一边听着电话一边飞快的向身边的另外一位负责人打了个隐晦的手势,随后,两人便脚步匆匆的走向礼堂之外。
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过去了,留在礼堂里的观众们由开始的安静,渐渐的不安起来,相互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彼此询问着。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随着等待的不断继续,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得肆无忌惮,会场里吵吵嚷嚷的开始混乱起来,就连台上原本架子端得十足的评审们,也因两人的迟迟不回而离开了座位,三三五五的走到台边,向台下场边的工作人员低声探询。留在场边的工作人员们则有些不所措,他们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因此也只是不甚积极的维持着秩序。
以李书记为首的五个人也由最初的紧张和兴奋变得不安着急起来,不约而同的频频抬起手,烦躁的看着表。
白晓棠这会儿算是充份理解领教了那句老话“心里长草”是个什么滋味。希望、期盼、不安、燥闷……的情绪象大片大片绿色的、粗壮而细长的青草一样,以让人坐立不安的速度飞快的在心里焦灼生长着,蔓延着。她的一双脚闲不住的在地上轻轻的来回反复磨蹭着,不断不断的磨蹭着,似乎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让她稍稍感到平静一点。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两位领导才在大家强烈而巨大的怨念中再次脚步匆忙的走回了礼堂,其中的一人大步走上了舞台,站在话筒前拍拍手,语速很快的大声说道:“来,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抱歉啊,让大伙久等了。这个,是这样,由于市里马上就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紧急会议在这里召开,有关部门通知我们要尽快把这个会场让出来。因此,今天的比赛就进行到这里,至于结果还请大家听组委会的具体通知,届时我们还是将在这里为大家公布比赛的最终成绩。现在我宣布,散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礼堂里便嗡嗡的响成了一片。
“咦?”白晓棠十分不满的嘟起嘴:“怎么就这么完了?什么嘛?”她转过头很是失望的瞅瞅几位老师和李娜。
李娜无奈的朝她撇撇嘴,神色间也是非常的失落。
孙小小和于老师也都很扫兴的摇着头,于老师一拍座椅的扶手,低声抱怨了起来:“切,简直浪费我们的感情嘛。”
孙小小更是满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的嘀咕着:“真是的,还得再折腾一回,瞧今天这事赶的,真是有够寸的。”
李书记皱着眉,抬起头望着从前台贵宾席往外走的几位领导,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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