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成此刻已经豁出去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不远处的一栋大楼顶部有几个正对着他位置的黑影,他故意用相机的长镜头当做望远镜扫描了身后的那幢废弃的码头边洋行大楼顶部,由于训练有素,他一眼就望到了几个戴着黑色礼帽的家伙,正在向他这里观望。
“***,果然如我所料。”
郑天成心里有数了,判断那些人不是南本的特高课特务,也是影佐帧昭的特务机关跟踪他的人马。
他开始故意拿出间谍的隐身法,潜伏进前边的小树丛,对准前方基地连续“拍照”,不过郑天成利用这个机会,也反复观察了吴淞口一望无边的水面上日本舰船的载重情况和往来的吨位级别和偶尔出现炮艇和轻型军舰的频率,他不敢说这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可是,他敢断定,敌人在进行大战前战略性欺骗。
他索性观察到更远一些,就步行往前,直到有日本宪兵出现在远处为止。不过,郑天成断定,这一切都逃脱不了那幢大楼高倍望远镜的观察。
他收起相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汽车边,然后吩咐司机离开吴淞口。为了最后验证他见到的那帮人是特务,就利用汽车掉头的机会,再一次观察了那幢大楼的顶部。果然,几个黑点出现在他汽车转弯后的这一面墙上,说明他们已经转身盯住自己,这就基本证实了他的判断。
那么下一步就是通过关卡,假如这个时候拦截他,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把相机拿出来,跨在脖子上,这样一旦被抓,他就有充足的理由说,他的观察是为了看清太太的离别背影。
可是,他的车畅通无阻,甚至连最基本的盘问和检查都没有。这就更不同寻常了。郑天成带着深深的思索上了上海市区的路,他的脑海布满疑云。
难道自己的努力和志恒等同志的牺牲,乃至于罗轶群的被捕都是一出由自己导演,却被敌人控制了节奏和台词的悲剧吗?如果真是他们的悲剧,为了全民族抗战的利益,是死得其所的,但是,如果这是敌人为了欺骗中**队而设下的陷阱,那么悲剧还没有结束。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是秦瑛能够平安到达武汉,把密码交给军委会情报机构进行评估,但是,他并不乐观于军委会的高参们能够识破敌人的阴谋,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是个未知数。
浩瀚的长江江面布满了侵略者的舰船,破碎山河下的1937年上海,再无中国人自己的海军。秦瑛心事重重地和高田弘彦坐上了日本军舰“平贺号”,在船舱里,到处是踌躇满志的日本海军水兵和从本土过来的商人,不过谨慎的秦瑛还是来到一伙日本侨民那里,他们是去长江上游寻找“王道乐土”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在中国居住了多年的日本人。
秦瑛和高田弘彦少言寡语,谁也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对于战争的继续扩大,日本侨民普遍有忧虑,尤其是沿途时而还能发现南京大屠杀后淤积在江边泥泞地带成百上千的中**民腐烂尸体,更加使得这些日本人心惊肉跳。
秦瑛不敢再去看自己同胞的尸骨在长江里漂流,仇恨的火焰在心里燃烧着,她坚信抗战终究会胜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