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娘娘那里！”小太监瞪着两个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凌枫，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是怎么把他的“头”得罪了的。

齐娘娘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难侍候，不但如此，她的脾气特别不好。谁要是运气不佳，在她生气的时候刚巧在她身边，那这个奴婢可就要倒大霉了！动辄就是一顿板子，少说二十三十，多说，可就是打死为止。自从齐娘娘当上淑妃的两年间，被她活活打死打残的下人，少说也有二十余个。

在齐娘娘身边当差时间最长的，莫过于她出阁时的陪嫁丫头。不过，这个小丫头也在一年前死于非命了。那小丫头可是打小便侍候在齐娘娘身边的，少说也有十余年的感情。按常理来讲，就算是养一条狗，十多年下来，也有了蛮深厚的感情了。可是，这小丫头就因为一日手中的茶端的不稳，恰好泼到了齐娘娘身上，就被齐娘娘一阵气急败坏的痛骂，又赐下了三十廷杖。严冬腊月里，那小丫头本就患了风寒，这三十廷杖一挨，不过一晚便一命呜呼了。

本以为，经此事后，齐娘娘的脾气会稍稍收敛一点，可实际上，她却愈发暴躁起来。以至于现如今，没有人敢主动去齐娘娘身边侍候，只有当哪个下人犯了很大的过错，才会被人派到那里去。

小太监偷着打量周凌枫，见他仍是一脸毫无所查的样子，知道周凌枫还不晓得齐娘娘的厉害，不禁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

“哼！”蓝衣太监一声冷笑，又对小太监道：“你在这好生安排着。咱家还有事情！”说罢便转身而去，将剩下的一切交给了小太监处理。

小太监赔笑着送走了蓝衣太监，走回书案前提起笔，不禁又叹息了一声。奈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这位小哥，请问你的姓名？”小太监问向周凌枫，言词颇为客气。

“我……”周凌枫支吾着。他入宫以来，包括在蚕房中时，从未将自己的真是身份和姓名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对着英儿和张寂竹也没有。

“他叫沐风。”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人不约而同的向外看去。周凌枫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玄黑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不太明亮的烛光中，映出一张无喜无悲的脸。

“祥七！”周凌枫的目光冷冽起来。

“祖宗爷！”小太监急忙跪倒在地。

大瀚朝尚黑，这黑色的衣服，只有当今皇上和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着。

祥七缓缓的走进分选室，没有在乎周凌枫要吃人的目光，径直的走到小太监身前，道：“把他分到混堂司去。”

“是！”小太监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能见到祥七的机会不多。其实他一见并没有见过祥七，但他却认识祥七身上的衣服——玄黑色的蟒袍玉带。当今在内廷之中，只有祥七的身上着着蟒袍，十分好辨别。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起身，用有些抖动的笔在分选册上写下了：沐风，混堂司。几个大字。

“祖宗爷，您看这样成不？”小太监双手颤抖着，将册子端到祥七面前。

“恩。”祥七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道：“人我带走了。”说罢，便一把抓起周凌枫的袖子，向外走去。

“哼！”周凌枫用尽浑身力气，想要将祥七的手甩开，却始终无法做到。他只好任由祥七托着，不情不愿的向前走去。

周凌枫对祥七没有一分好感，即使祥七曾将周凌枫从那狱长牢头的身下救出。只要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便恨之入骨！

祥七托着周凌枫在宫中东转西转，周凌枫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只觉到到处都是廊腰缦回，个中亭台楼阁在微启的晨光下纵横交着，白砖青瓦，被镀上一层丝薄一般的光晕。伴着远方的薄雾浓云，迷离的不似人间。

周凌枫却没有心思好生把玩眼前的景象，他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祥七拽的十分难受，便大声道：“喂！祥七！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祥七脚下不停，对周凌枫的挑衅置若罔闻。

“切！”周凌枫翻了翻白眼，不愿就此罢休，接着道：“司空云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他身边侍候的么？怎么还有功夫来侍候我？”

司空云便是当今皇上的名讳。

周凌枫的话刚一说完，他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嘴巴子，左脸瞬间就肿了老高。

祥七脚下仍是不停，周凌枫都有些分辨不出，这一巴掌到底是不是祥七打的。

周凌枫嘿嘿一笑，揉了揉脸，继续大声道：“司空云！司空云！司空云！司空云……”

周凌枫的脸上又发出了四声清脆的声响，他的脸整整胀高了一圈。

“你再说一遍，我就打你一巴掌！”祥七冰冷的话语飘来。

周凌枫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下却是异常的爽快，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触怒祥七的方式了。

“司空……”两字刚出口，周凌枫就被人点住了哑穴，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祥七冷哼一声，拽着一脸不忿的周凌枫大步向前走去。

——

“哟！祖宗爷！今天这是什么风啊！把您给吹来了！”还没进混堂司，一个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紫衣太监就笑吟吟的迎了过来，冲着祥七恭恭敬敬的就是一揖。

祥七微微颔首，算是还礼。一边抬脚向里面走去，一边问道：“在门口做什么呢？”

“嘿嘿！”紫衣太监笑道：“当然是在等祖宗爷啦！”

“哦？”祥七眉毛一挑。

紫衣太监与祥七错开半个身位，为他引着路，接着道：“我们掌印大人大清早就算出一挂，说是有贵人要驾临，于是就派小的前来等候。这不，就把祖宗爷盼来了不是！我们掌印大人早就在里面泡好了一壶铁观音，就等着贵人来那！”

“哦？”祥七的眉毛微微一挑。他早就听说混堂司的掌印罗方精通周易，算卦其准无比，但只当是宫中添油加醋的传闻，并未当回事。如今一看，还真是有几分准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