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一来，您可是让慕容涵站在了所有朝臣的对立面啊！”祥七瞥了一眼慕容涵远去的身影，为皇上倒茶。

皇上坐回到御座上，淡淡道：“朕只是让他站好阵营罢了。”

“所有朝臣的对立面啊！”皇上摆弄着手中的茶盏，冷笑道：“朕在这么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很长啊！把人拉下水的感觉不错。”

祥七无言，在身旁伺候。

皇上随手翻看着慕容涵批过的奏折，忽然问道：“沐风呢？身子还没好？”

“之前太医院那边来人，说是要他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治伤。”祥七答道。

“这么说，你答应了。”皇上抬头看着祥七，似有不悦。

“是。”祥七面色不变。

“你……”皇上的食指敲着香案，剑眉微微蹙了蹙。

“陛下，恕奴婢僭越了。”祥七道：“但是，奴婢绝不希望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且不说，他怀着弑君之心。单说他那张脸，长得实在是……有些祸国殃民。”

皇上不语，却想起了那日在钟灵宫中，沐风浑身浴血的一瞬。苍白中赤红的怒放，投向世事清冷的眼神，只那惊鸿一瞥，便让人深陷于那腥甜的气味里，无法自拔。

祸国殃民啊！不得不说，这个词形容的还真准确。

“你要杀他？”皇上的语气十分淡然，听不出喜怒。

“奴婢已经让暗鹰严密监视他和张寂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祥七道。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性命，都在祥七的掌控之中。

皇上有些不悦。就算只是一个玩物，那也是属于他的，怎么轮得到别人掌控？

不过对方是祥七。皇上双目微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食指却仍在香案上敲着。

“陛下！奴婢僭越，还请皇上赐罪！”祥七跪地，腰杆却挺得笔直。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从前。

大火呼啸，摧拉倾倒，所有的一切都在火焰中化成灰烬。人们嘶喊、哭叫，都被掩埋在火焰里。一些漆黑的身影挥舞着反着月华的刀剑，在人的身上开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鲜血涌出，那灿烂的颜色比火焰更胜。

“算了。”皇上面无表情，声音平淡。

“陛下！”祥七不肯罢休，这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不拔不休，“奴婢可否除了他？”

皇上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滞了一下。

随后的静默，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恩。”皇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谢陛下！”祥七深深拜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他在心中暗暗决定，这种事做的越快越好，若是皇上反悔，更加麻烦。他暗下决心，要让他，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皇上的心思有些静不下来，看着眼前的奏折，只觉得字像不断涌动的蚂蚁。他微微皱眉，将手中奏折一扔，起身离开。

“朕累了，回兴龙殿休息！你去把折子发下去吧！”

“是！”

——

若是，天上只有云，没有风，那会是怎么一个光景？

皇上慢慢的踱步，脑中忽然迸出这么一句话。

他抬头看天。

秋高气爽。天上，只有风，没有云。

皇上哑然失笑，原来可以这样，反过来却不行。

沐风。

皇帝在心中暗念着这两个字，双拳暗暗紧攥。

一个是拼了命的想害自己的人，一个是拼了命的想保护自己的人。

明明这么一比简单的帐，怎么摆到自己面前，自己竟然不会算了？

“朕，只是想找些乐子罢了！”

自己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可是，这乐子，到头来却变了滋味。

哪里有甜意？分明都是心酸，都是心痛……

妈的！

皇上的双拳攥的愈发紧了，他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了淑妃的黯然而叹息，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人之死而感慨。

更重要的是，为了他的倔强而心动，为了他受苦而心疼，为了他眼中的恨意而心酸，为了他的生死而心滞……

这算什么！

终究，指甲还是扎进了肉里，鲜血缓缓流出。

神情仍是淡漠的，可是胸口却在微微的起伏。

自己，这是怎么了？

方才在紫宸殿的时候，面对着慕容涵，竟然会笑？竟然会笑的那么开心？

害怕！真的是在害怕！

因为，他分明看见，这个原本坚硬、冰冷的外壳正在逐渐的裂开、破碎。

不！不可以！

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了，唯一可以仰仗的东西了。没有了这个面具，要他怎么活？

这个面具，他已经带了十余年了。十余年的朝夕相对，让他忘记了什么是哭和笑，让他忘记了什么叫做人情。

不能没有啊！若是面具没有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上的人。

将自己的冰封起来，果然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那！

“陛下！”齐舒的声音传来，“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皇上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兴龙殿的寝宫。

齐舒满脸忧色的跑到皇上身边，掰开皇上鲜血淋漓的手，惊呼。

“陛下！奴婢去找太医！”齐舒急忙起身，却被皇上拉住，一个不小心，径直的倒在了皇上怀里。

由不得他惊呼，皇上已经将他压在身下，动作飞快的褪去了他的衣服。

“陛下！”齐舒在皇上身下挣扎，担忧的道：“您手上还有伤那！治伤重要！”

皇上却恍若没有听到，手中动作更快，解开自己的衣带，神情冷峻非常。只是，皇上的那双眸子，似乎比平素更加幽深，更加不可触及。

齐舒打了个激灵，皇上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便直冲大脑。齐舒一声惨叫，差点晕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那人的动作粗暴无比，冰冷异常。

撕裂的感觉传透全身，齐舒再也支持不住，径直晕了过去。

皇上的动作不停，双眼紧闭，薄唇紧抿。看似在寻欢，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异常。

是怜惜，心酸，心疼？还是在害怕，恐慌？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沐风——

皇上在心中叫嚷着。这两个字，分明死死的刻在了他的心头。

——

影子有话要说：影子十分感谢送票的亲们！鞠躬！不过话说，离那个榜单的距离还有好远的说……

影子也困惑了，是继续要票那？还是这星期就放弃那？挠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