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你若是坐累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再扶你躺下。”沐风轻手轻脚的把张寂竹扶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他斜靠在床头。

“恩。”张寂竹回报一个微笑。

沐风却是脸色一红，一时间吱吱呜呜的，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张寂竹脸上的笑容却是更胜。

“我……我去看看英儿的粥做好没有！”沐风一阵忸怩，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办法脱身。

“沐风。”张寂竹唤了一声。

“恩？”

“晚上，弄些酒回来吧。”张寂竹神情微微一黯，“生时不能陪她，如今她上了路，怎么也应该送送她。”

沐风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说来也怪，沐风从来没有因为张寂竹和齐娘娘的故事而吃味，反而因为这个故事，更加喜欢眼前的人。而对于齐娘娘，沐风虽然不喜欢她成为淑妃之后的性子，但却对她的过往，有着无限的哀痛和怜悯。

都是可怜的人，能送一送，就送一送吧。

沐风点了点头，刚想起身，英儿却端着粥走了进来。

“还是热的那！寂竹哥哥，我喂你喝！”英儿乖巧的坐过来，用勺子翻动着手中的燕窝粥。

“我来吧。”沐风笑道：“你也累了半天了，去休息休息吧。”

英儿刚想拒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点点头，把粥递到了沐风手中。

“也好！沐风哥哥，你和寂竹哥哥……呃……”英儿的脸红了一大片，急忙跳下床来，道了声，“我先出去忙了！”

沐风和张寂竹诧异的看着英儿的背影，又相视着眨了眨眼。

“这孩子……”张寂竹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流觞跟他说什么了？”

沐风的脸镀上一层红晕，艳丽的惊为天人。

“说什么？”沐风咬咬下唇，给了张寂竹一个嗔怪的眼神。

“呃……说咱们两个……”张寂竹的脸也红了大片，“咱们之间的关系……”

“咱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原本是想恶狠狠的叱一句，话被说出来，却变成了细入蚊声的撒娇。

“咱们……呃……”张寂竹的脸也涨得通红。

“吃粥！”沐风显然是要无视这个话题。

“好！”张寂竹十分给沐风面子，只是微微一笑，便应了下来，乖乖的吃粥。不过，那眼底的笑意却是抹不掉的。

沐风的脸上虽然灼热着，但心中的温暖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眼前人，面色仍旧苍白，却神色安详。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再被肤色一衬，显得异常的诱人。

张寂竹明显感觉沐风动作一滞，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沐风迟疑了一下，道：“张大哥，我……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张寂竹微微蹙眉，迟疑不语。

“也不是一定要看的！”沐风见张寂竹面露难色，急忙道：“我只是好奇罢了，说来也没有什么必要嘛！”话虽这样说着，可是一想到自己与他朝夕相对，却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到过，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沐风，我不是不给你看。只是……”张寂竹苦笑着摇头，“我没有办法给你原来的我的。”

“恩？”沐风向张寂竹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寂竹微微叹出一口气，道：“我家家传的易容术，名字叫做‘舍离’。”

“易容术还有名字？”沐风不解的问道。

张寂竹点点头，道：“一般的易容术自然没有，它们也不同于舍离。沐风，正如常人所知晓的，易容术是用来改变容貌的，而这种改变一般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一天便已经是众多易容术的极限了。但舍离却不同……”张寂竹的目光变得有些幽远，“一旦施术，便像是签订了某种终生的契约，完完全全舍弃以前的自己。用舍离改变容貌，一改便是一生。无法还原。”

沐风有些发怔，喃喃道：“张大哥，你为了入宫，竟然牺牲了这么多……”

张寂竹微笑着道：“你也知道，萱玥她是失忆，我不知道，我的出现会不会给她带来影响。有些事太沉重，她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沐风点点头，道：“还有皇上。若是张大哥你不易容的话，皇上定会认出你来的。”

“也许，皇上现在已经认出我来了。”张寂竹仍旧笑的淡然。

“怎么会？”沐风愕然。

张寂竹不语，许久才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罢了。他那个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沐风默然，的确如此。

“张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你找的是杀害齐娘娘一家的凶手，又如何会找到他司空云呢？”

“其实也是猜的。”张寂竹道：“只说当年那场大火，直接灭了齐家满门。我查过当时仵作的报告，其中的很多人，都是被刀剑杀死，而非死于大火。放火，不过是对于罪行的一种掩饰罢了。齐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但也是部堂高官，府里所有的主子、下人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了。沐风，你说，想要让这三四百条一夜蒸发，而且不留痕迹，得多大的仇恨，多狠的手段，多大的权势？”

“所以张大哥，你就怀疑上了司空云？”

“恩，不过当时他还是太子。”张寂竹点点头。

“可是，按理来说，能做这种事情，必定是那些高门氏族家的死士。不一定就非得是太子啊！”沐风分析道。

张寂竹满意的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是，在齐家被灭门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什么事？”

“齐家原本是太子一党的。可是，就在灭门案发生几天前，齐侍郎在朝堂上和太子吵了一架。”

“啊？”沐风惊道：“难道就因为一次口角，就要灭别人满门？”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冷笑道：“也是，凭他的个性，什么做不出来！”

“不止，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张寂竹摇头道：“你要知道，齐家不单单是部堂级的高官，太子一党的旧臣，而且还是太子的亲家。就算皇上的性子在怎么薄凉，也不至于因为一场口角，灭别人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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