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就是神医,要我说,张大哥你就是华佗再世!”沐风被张寂竹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的在院中散步。
在床上躺了整整近十天,沐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躺软了。
虽然脸色还是稍显苍白,但沐风已经能够下床,做些轻微的活动。
说起来,张寂竹的医术真是高到了骇人的地步,这世间上的一切伤痛,似乎就没有他治不了的。更加厉害的是,诊治的时间,也都被他极具的缩短了。明明月余才能治好的伤,张寂竹来动手的话,恐怕用不上半个月。
“累了就歇会,千万别累着。在这坐一会儿可好?”张寂竹柔声问道。
沐风点点头,二人就在张寂竹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说来也怪,这整整十天,皇上竟然都没有来过,也没有让他们搬到兴龙殿的旨意。
“也不知他司空云正在忙些什么。”沐风微微蹙眉,“不过这样也好,他怕是已经把咱们忘了吧。”
张寂竹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在他心中,却也是矛盾的很。一方面,他很想接近皇上,尽快查出当年迫害齐萱玥一家的凶手。另一方面,他又想着离皇上越远越好。毕竟,那个男人,是个及其危险、神秘的存在。让人看不透,把不清。
如何下手调查,这成了最困扰张寂竹的一个问题。总不可能大大咧咧的走到皇上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当年杀害齐萱玥一家人的是不是你?
这么做,不是查案,而是送死。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杀伐决断!铁血手腕!
他张寂竹可不相信,皇上在想杀一个人的时候会犹豫!除非……
一念至此,张寂竹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沐风。
若,这个人是沐风呢?皇上下不下的去手?
微微皱眉,张寂竹陷入沉思。
感受到张寂竹目光的一样,沐风抬起头来,问道:“张大哥,怎么了?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神?”
张寂竹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张大哥,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沐风神色一黯。
张寂竹哑然,刚想问沐风,自己想的是什么,便听沐风道:“张大哥一定是在想,如何才能寻到,直指司空云就是当年谋杀齐府一家人凶手的证据吧!”
沐风倒是一口咬定了,皇上是凶手。丝毫不含糊。
张寂竹的心思,沐风倒是猜对了一半。但沐风不知道,最困扰张寂竹的问题,却是皇上对沐风的那一片心。是真心,还是假意?
对于那日祥七的刺杀,和皇上出手救助,沐风断定那是一场戏。可是张寂竹却清楚的知道,单从那剑伤的角度来看,就是绝对做不了假的东西。
就在他们所坐的石凳旁,那一夜留下的鲜血仍旧残留着痕迹。不知,要经历多少场风雨,才能真真正正的洗刷干净。
“小风,其实皇上他……”张寂竹刚刚开口,却被沐风打断。
“皇上他逃不掉的!”沐风一脸决绝,“张大哥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我一定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我一定要让他司空云犯下的罪行,裸的呈现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司空云是个什么货色!”
沐风说的激动,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引得一阵咳嗽。张寂竹赶忙起身,轻拍他的后背。
恨他,就要很到骨子里!管他美貌还是丑陋,管他对自己如何!要恨,就要恨得决绝!就算此身受尽了蹂躏,就算此心千疮百孔!终有一日,我要将这份恨意化作一柄利剑,直刺入你的胸膛!哪怕……哪怕这剑刺入你胸膛的刹那,我的心,也随之成灰。
沐风咬牙,心中翻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苦,也说不上是痛。
渐渐的,咳嗽平息下来。张寂竹蹲下身子,温柔的将沐风额前的发捋到耳后,柔声道:“小风,你身子还不大好,我扶你回去可好?”
沐风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心情平静的,快要化成一汪春水。他展颜一笑,道:“再走一圈吧,我想让自己身上的伤快些好。”
“好。”张寂竹微笑着应下。
小园中,两个白衣少年,你侬我侬的互相依偎着,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前方,时不时的回眸看看身边的人。一个是凝眸百转,温软旖旎。一个是温软如玉,柔情似水。二人并肩而行,相扶相依,一步踏过流年转换,一步踏过世情如霜。
白衣翩翩,缓带随风。二人相视一笑,只这一笑,竟似转换了几度华年。
他们二人却不知,不远处,正有人凝望。
黑袍迎风飞舞,正像极了那张落寞的容颜。
“陛下……”祥七看着皇上的背影,皱了皱眉,“要不要奴婢通传一声?”
皇上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那神情,更像是在观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走吧。”沉默了半晌,皇上平静的道。
回首转身的刹那,皇上下意识的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那里,有一道伤疤,为了救他而留下的。而如今,那道伤疤,却似乎渗透到了心里,真真切切,痛彻心扉。
园中的二人却丝毫不知这不远处的一幕,他们时不时的低语几句,微笑的面庞里,满是柔情。
“咦?”张寂竹的身形忽的一顿,抬起迈出去的右脚,向一旁侧身。
“怎么了?”沐风问道。
“你看。”张寂竹低头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翠绿,剔透晶莹。纵使在场的二人并不怎么识货,也知道手中之物不是凡品。拿在手中细看,这块玉上刻着一朵形状奇特的花,即使是熟读医书,几乎识便了天下间花草的张寂竹,也不知道这花的名字。
而且,这玉佩的一角已经碎裂、崩离,倒像是被硬物所击而形成的痕迹。
想起祥七动手刺杀的那晚,皇上正是掷出了什么东西,打偏了祥七手中的剑。
“这恐怕是皇上身边的东西。”张寂竹道。
“这……”沐风看着张寂竹手中的玉佩,深深的皱眉,“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