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三水口中听到教授两个字，我的内心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这件案子直接和教授有关，不管他有多大的能力，只要亲身参与那么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以前在警校上刑侦课的时候，老师曾跟我们提到过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环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遗留下痕迹。也就是说，这次我们有机会能够抓住关于教授的线索。

但我担忧的是，教授这个人物会被江州警方知道。原本对于教授的调查只限于我们甬港专案组秘密调查，可是当秦风从何三水口中听到有关于教授的线索后，他一定会插手进来。

教授和他背后的犯罪集团那是一个大案子，我不相信秦风不会去争取。两地警方之间互争大案倒是其次，虽然江州的地位比我们甬港高一级，但以我们的实力也未必会吃亏到哪里去。怕就怕到时候两地掌握的线索不会共享，双方警员办案都配合，会给教授有喘气的机会。

以教授的奸猾说不定找个漏洞就溜之大吉了，抓不到这个罪犯才是我们最大的损失。

果然，我的担忧还是发生了。秦风听了之后，当即开口问何三水道：“教授是谁？你们之间是怎么联系的？”

何三水咽了一口口水，又继续说道：“教授就是教授，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我是在群里认识这个人的，他说只要我照着他的话去做，就能帮我复仇。”

“什么群？”秦风接着问。

“就是那个‘打狗群’，群员都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我们管精神病院里的人叫疯狗。因为，我们所有人的遭遇都一样。所以，大家联合起来了。恩……群主就是教授，我估计他也是个受害者。呵呵……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干的那点破事有多遭人恨了吧？”

何三水冷冷一笑，末了还不忘记挖苦我们一句。

听了何三水的话，现在所有警员都不禁哑然失笑。其实，大家都明白现在的警民关系很紧张。或许，我们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敢保证大多数警员还是在尽责尽责的为人民服务的，牺牲自己的时间维持治安，日夜巡逻。尤其我们干刑侦的，摊上案子后，有时候是个把月都回不了家的。

那真是一种有苦说不出的烦恼！

“就凭他一句话，你就相信了？”秦风不由的怀疑。何三水与教授从来没见过面，只是通过网络联系。何三水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健全的认知能力，绝无可能就凭陌生人的一句话，就会豁出去做那犯法的勾当。

“当然不是。”何三水呵呵一笑，略带嘲讽的反问秦风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他叫我做的事情，那可是要杀头的。”

“哦，是吗？”秦风听完，不禁嘴角微微一翘，“那么请你说说，教授是怎么让你相信他的能力的？”

“当时我随口提了一个要求，就说你有本事就杀个警察给我看看。结果没想到，一天后我家里就收到了一把枪。教授回头就告诉我，这把枪是警察用的配枪。有了这把配枪，就代表着他已经把那个警察给办了。”何三水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这把枪是真枪，但到底是不是警察身上的配枪那就不好说了。反正，我也迈出那一步了。干脆就玩到底了，大不了再进去关一阵子。于是，我拿着枪就去找了那个废物警察周中。这些年周中见我就怕，我当时就用枪指着他的头问，这把枪是不是警察用的？”

“可是周中事后并没有报警，你是怎么让他闭嘴的？”秦风忍不住打断了何三水的话，周中怎么说也在警队待了好几年。难道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这个废物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就他那点胆子我大声咳嗽一下，他都会吓得两腿发软，还指望他报警？呵呵……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到周中，何三水竟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在周中的辨认下，何三水终于弄明白这把枪的来历，原来真的是警察用的配枪。而根据他的经验，警察的配枪是不会轻易丢失的。一个小偷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爬进警局里去偷枪。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警员遭到了不测，身上的配枪才被他人拿了去。

“是这把吗？”秦风说着，叫人拿来证物的照片交给何三水指认。

何三水盯着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把，我后来就交给吴晓了。怎么样？是你们佩戴的枪吧？”

何三水的语气很得意，他认定了教授有这个能力。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把枪是缉毒队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丢失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缉毒队去抓的那批毒犯应该是教授内部的人。所以，那个小王丢失的配枪也就到了教授的手里。

教授的这点伎俩骗骗何三水应该没有问题，可值得怀疑的是那个周中。周中身为老警员，在家属没有被劫持的情况下，事后竟然没有报警，这完全是不应该的。难道他不知道枪支流入社会的危害吗？

所以，很可能他也是教授的人。他没有报警，为的是配合教授的行动。

显然，秦风也考虑到了这一疑点。他随即拿出手机给徐警官去了电话：“小徐，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把周中给拘起来……对……就带到市局来，我一会过去审他。”

“你们也学会捏软柿子了？”听到秦风要抓周中，何三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这不关你的事，你该交代继续交代！”事情牵扯到周中以后，秦风的心情就开始变差了。没想到以前手把手带过自己的师傅，竟然也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此刻，他的内心除了惋惜更多的是痛苦。

“后来，我又向他提了一个要求。毕竟杀警察不算本事，一般亡命之徒都干的出来。我要他能杀死精神病院里的那些疯狗，哪怕只是一个，我就信他了。”

何三水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他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也被教授给摆了一道。

没错，精神病院确实是死人了。但关于何建的死，实际上叶萍下的手。如果不是为了救阿发，我相信教授是不愿意让叶萍暴露的。毕竟，叶萍潜伏在精神病院已经好些年了。

“教授果然没让我失望，我看新闻了，精神病院里确实死人了。当时，群里的人也在说，死的那个人叫何建。怎么样？你们应该还没有抓到凶手吧？”何三水说完，又得意的笑了笑。

教授完成了何三水提的两个要求后，何三水终于相信了他的能力。于是，何三水绑架了吴晓的老婆，以此来威胁吴晓去精神病院闹事情。

当然，何三水并不知道教授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我想教授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救阿发，他一定以为只要阿发的三次恐吓都成真了，那么警方一定会顶不住压力最终将阿发给释放出来。

既然教授不惜费了那么大的周折也要把阿发从警局捞出来，足见阿发的重要性。也就是说，阿发一定掌握着不少关于教授的事情。只要我们能够从阿发的口中问出那些线索来，那么抓住教授就指日可待了。

“那好，请你看一下口供。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秦风说着起身，他该问的话都已经问完了。接着，他又叫人把我推出病房外。有了这份口供，何三水犯罪的事实就已经瓷实了。即将面对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在被推出门外后，我第一时间就坐了起来。呼呼呼的大口换气，说真的在病房里的那会，我可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何三水给放弃，导致秦风的计划失败。

“辛苦你了，小金。”秦风随后也跟了出来，笑着向我致敬。

“没事，都是为了案子。”我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又向他建议：“秦队，既然何三水说教授就是那个群主。我们是不是应该叫网警去查一查啊，没准就能把人给逮住了。”

“你说的没错，我刚才已经叫网警的同事去查了。”秦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从他深邃的眼神中，我完全可以看出此刻他心中藏着事。一定是教授让他感到困惑了。

“小金啊，我感觉教授这个人不简单。他绝对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这件事情我得立刻上报。我相信市局应该会很重视，但不会马上立案，所以关于教授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保密。到时候，回去甬港写结案报告的时候，请你能够省略这部分内容。”

秦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向我开口了。

没想到，两地警方还都想到一块去了。

“好……好的。”我点了点头。

秦风对我表达了谢意，可当他刚要离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没想到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小金，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