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贤在前去审讯阿发前，曾与杨红明有过电话沟通。但我相信她最多是想请杨红明出面协调一下，能够让她有单独审讯阿发的机会。现在，杨红明公然声称杨贤所说的一切他是由他指示的。很明显，作为父亲在这个时候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

既然，连我都能看出来了。那么，经验比我更加丰富的徐局自然也看得出来。杨红明作为享誉国际的刑事专家，如果把他当成嫌疑人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呵……杨教授，你说笑了。我们怀疑谁也不敢怀疑你啊，你如果有那个心思，试问我们公安系统里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啊？”徐局微微一笑，用一种自嘲的方式来给自己解围。

但我们都知道，他说这话绝对不是在恭维杨红明。以杨红明的能力，如果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上。确实，在我们公安系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他若是罪犯，那做事一定滴水不漏。很多像我这样的警员，虽然已经干了几年警察，也略有些经验，但在他面前还不是个雏。

“依我看阿发自杀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一，可能正如小杨说的那样，他在外界的同伙已经被警方一网打尽了。再无可能把他从警局捞出去，所以他死心了。可能你们还会疑惑，阿发或许还在等待教授的营救。但是，我们不妨站在阿发的立场上想一想。他作为犯罪集团的重要人物，一旦被警方抓获其结果只能是死。”严队默默点了根烟，然后插了一句。

“为什么？”戴主任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如果阿发从警局出来了，那么我们警方势必会对他管控。这么一来，无疑是对教授犯罪集团的安全很不利。以教授做事的警觉，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与其和警方胆战心惊的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不如舍弃那个落网的人来得合算。所以，我认为自阿发被我们抓住后，教授压根就没打算要救他。”严队分析道。

“那教授就不怕阿发把知道的事情抖出来？”戴主任继续问道，极力寻找着严队分析中的漏洞。

“还有第三点，教授既然敢放心把事情交给阿发来做。那么，他一定是十分信任阿发的。但对于一群玩命的歹徒来说，任何交情都是不靠谱的。所以，我猜测教授手上一定有着阿发无法拒绝的把柄。比如说，阿发的家人。”严队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回答说。

经过他这一番分析，阿发自杀不像是一场意外。更与杨贤丝毫没有关系。

同样是搞刑侦的高手，徐局听完以后也不由的点了点头。他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紧接着又问杨红明道：“杨教授，你的看法呢？”

“我觉得严队的分析可能性极大，阿发的自杀绝对不是意外。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我的建议是，可以从另一名嫌疑犯身上切入。不妨在听听她的口供，然后综合分析再得出结果。”杨红明想了想，回答道。

徐局问杨红明是为了找一个台阶，只要杨红明给出明确的指导意见。那么，他在上级面前就有说辞了。如此一来，就能通过正规程序将杨贤放出来了。

杨红明当然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但是他毕竟是著名的刑事专家，对于眼前的案子还是做保持着客观性。女儿要救，但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而是要用确凿的证据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他说的没错，叶萍确实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切入口。只要把杨贤审讯时，那几个高频的词汇对这个女人重复一遍。只要她没有任何异常，就能证实阿发自杀不是意外事件。

“那好，我这就安排下去。只是不知道，该派谁去审呢？”徐局赞同杨红明的想法，但很纠结该由谁去审。

他说着便把眼睛扫到了我身上，因为我和杨贤的身份类似。为了洗清杨贤的嫌疑，我当然愿意接这趟差事了。

可是，就当我正准备表态的时候。却被杨红明抢了先：“徐局，就由我来审吧。小女的话都是我教的，就让我一模一样再对疑犯说一次，这样也能彻底洗脱我们父女两的嫌疑。”

“难得杨教授肯亲自出马，那实在是太好了！”徐局拍了拍手，很是高兴。杨红明能亲自审讯，对于在场任何一人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在徐局的招呼下，审讯室在最快的时间做好了准备。我们几个围坐在监控室，为了营造真实感。杨红明单独一人走进审讯室，然后他也关掉了摄像头。但技术人员已经将现场隐蔽的录音器调到最大声了，从而确保我们能够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另外，为了防止阿发事件的再次发生。医务人员已经在外面等候，一旦里面发生意外就能及时抢救。

杨红明坐下后面对叶萍自称是谈判专家，接着就开始用杨贤的那一番话套叶萍的口供。当叶萍听到何三水和吴晓都已经落网了，便放弃了抵抗。只听她叹了口气，然后反问杨红明说：“我如果招供真的能宽大处理？”

“最终的量刑还是要看法院的判决，不过我们警方会根据你的表现极力为你争取。这也是争取减刑的最后机会了，说与不说全凭你个人。”杨红明淡定的说道。

比起杨贤，他明显来得更加老练。说话的语气不慢不快，但却能给对方施加强有力的压迫感。

叶萍考虑了许久，最终心理防线还是被攻破了。

“好，我说。”叶萍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阿发是犯罪集团在江州与甬港两地的实际话事人。他操控着两地绝大部分毒品交易，位于江州的火锅店是他们潜伏的窝点。由于阿发在犯罪集团内部有着极其重要的的地位，所以教授就安排了叶萍作为阿发的外围监视者。

所谓的外围监视，就是阿发一旦出现意外落入警方的手中。叶萍就要以最快的动作，将阿发击杀。所以说，阿发即便不自杀，也会被叶萍杀害。反正，他只要落入警方之手，教授就没打算让他活了。

从叶萍的口供中，我们证实严队刚才的分析是对的。

叶萍初到江州，原本是要找一份不怎么起眼的工作，只要能糊口就好。但是，在那时阿发已经吸纳了因办案失利被江州警方除名的周中。阿发保护自己的欲望和能力，明显是超出叶萍预料的。

他要求叶萍去精神病院工作，并且告诉她可以用心理暗示的手段对关押在那里的精神病犯人进行洗脑。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被警方端了。那么，叶萍可以借着田丰的诅咒闹出点事情来。

只要让警方在短时间内手足无措，加上让社会产生恐慌，那么阿发就很有可能从警队逃生。

当然，这个计划周中也参与进来了。因为，田丰的事情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阿发最早和我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觉得他这个人很疯狂，所以当时就没有同意。因为教授给我的任务是在阿发发生意外时，不惜一切代价击杀他。”叶萍说着，便顿了顿。

或许是因为说了好多话，喉咙有些不适吧。我们在录音中，能听到她干咳的声音。

“但是，后来他竟然将这份计划上报给了教授。也不知道教授是怎么想的，最后竟然批准了。”

或许，叶萍也有把柄在教授手上。所以，她只能忠诚于教授一个人。在得到教授的指示后，她便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精神病院工作。这一干就是好几年，如果没有阿发的这次意外落网。她可能就一直会沉寂下去。

不得不说，阿发保全自己的计划确实厉害。差点就把我们几个都陷进去了，如果精神病院没有安装监控设施，或者是那段监控实施恰好坏掉了。那么，我们将很难知道其中的真相。

“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教授是谁？”杨红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

“他曾来过一次江州，潜伏的身份是一名痛恨精神病犯的受害者。具体住址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他的体貌特征。”为了能争取宽大处理，叶萍不惜出卖教授。

不管她这些口供的真实度有多高，我们都值得试一试。在审讯结束后，徐局很快叫人把教授的画像给描绘了出来。

这时，秦风已经归队。徐局当着我们的面将画像交给他，并指示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人。

但秦风看到教授的画像后，整个人都很失落。

“徐局，我看不必了。”

“为什么？”

“人已经死了，周中也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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