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温顾的脸色有些泛青。
小皇帝走到莫温顾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愉悦:“既然做不到以上几点,就麻烦王爷将这些聘礼收了,下月初八娶王妃进门。”
莫温顾的脸色泛紫,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僵硬如钢。
小皇帝又是呵呵一笑,又伸手一拍他的俊俏脑袋,安慰:“皇弟莫慌,养媳就当养六曲,喂饱她足矣。”
所谓六曲,乃是莫温顾府上的尨,是条长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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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这一日过去,肥舒清将嫁美王爷莫温顾之惊闻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上至侯门深府官宦小姐,下至地痞流氓张三李四,皆被此消息震了三震,纷纷呆若木鸡目瞪口呆,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在还未成事实前,心中总是不愿相信的。
谁知第二日,小皇帝金手一抬,玉指一挥,那道浑身镶满土豪金的圣旨终是飞入了舒府。颁旨的陈公公翘着很是**的兰花指,略尖锐的嗓子将旨上御字逐字逐句念得字正腔圆、婉转动听,舒自成领着舒家上下左右四十余口人接了圣旨,自此,这门婚事一锤定音。
那一日,不知破碎了几许待嫁深闺少女心,亮瞎了多少含羞带怯有情人。
此后三日,京城酒肆时时爆满,众多伤心人纷纷借酒消愁,顺便把肥舒清一路从头发丝儿咒骂到了三寸肥莲脚,将之从里到外谩骂了个通透。值得一提的是,酒肆中的伤心人,男女皆有之。
所谓男神,是共享的,是大众的,是比心灵鸡汤更有用的心灵寄托。如今男神娶亲了,心灵寄托消失了,群众们短期之内自是接受不了。而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霸占男神的女子竟然是比谁都丑的肥舒清,当真是老天瞎了眼巴拉巴拉……
总之,众女子心中的不甘与愤恨在愤怒的中和下成倍数增加,不出五日,京城便自发组成了一个“反舒清全国后援会”,口号乃是“死肥婆滚出京城境内”。
面对不绝于缕的质疑声,处于风口浪尖的肥舒清充耳不闻,相当淡定。日日跟着医师背后学习安胎养胎之道,控制饮食,拒绝荤腻,安心准备婚礼。
而和淡然的舒清相比,莫温顾的情况则要恶劣许多。自圣旨颁下起,莫温顾终日情绪低沉无心政治,去找柳吹绵依旧吃得个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好同六曲一人一狗相相窝在地窖中酗酒,沉浸悲凉之中无可自拔。叹一声自古美人皆福薄,抹一把情到深处断肠泪,歌一曲凄春凉夜相思瘦,吟一段曲高和寡玉人哀……
“六曲,本王同柳吹绵当真是无缘不成?”
“汪汪汪汪汪——”三日未啃骨头的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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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已初八。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中秋千。暖风飘十里,湖水泛湖烟。
整个舒府已淹没在一派大红之中。御上亲准的婚事,自是办得风风光光,高调奢华。肥舒清早已打扮完毕,身着芙蓉锦,花钗压云鬓。如此艳丽的红衣裹在肥得流油的身躯上,当真……委屈了这顶好的衣裳。
吉时已到,肥舒清在众人搀扶下,慢墩墩得一路压去了大堂,透过晃动的珠玉帘,那双眼中依稀可见一抹娇羞。
喇叭唢呐,曲小腔大,周遭鞭炮声热闹,前来围观婚礼之人更是多不胜数。舒府前,八抬大轿,高头大马,身着新郎服的莫温顾当真是好看,可那脸色委实阴郁,透着戾气。见肥舒清出了门,脸色越沉,下马去扶舒清时,脸色已黑。费尽力气将她扶入花轿后,往日里那温润眉眼已依稀可见杀气。
花瓣雨阵阵,羌管笛声声。六骑九侍十二婢,新妇嫁他人。
入了王爷府,踏过火铜盆,牵住红花彩,入了正堂门。先一拜天地,再二拜高堂,第三拜夫妻,后送入洞房。
前院尽数欢闹,各位大臣皆挂着灿烂的微笑,衷心祝愿莫王爷新婚燕尔,百年好合;花开叶散,儿孙满堂。莫温顾强颜欢笑脸色僵硬无比,好不容易熬到夜色浅清席间散尽,方收回早已抽搐的嘴角,将头顶的官冕摘下,狠摔到了地上。
大抵是酒席间喝了太多酒,此时的莫温顾情绪甚激动。那一张如玉脸庞已泛红,阴沉着脸色跌跌撞撞得就往府门而去,“绵儿,你,你等我……”
王府有一王姓老管家,见王爷不进洞房反出门,不禁开口提醒:“王爷,王妃在内院……”
莫温顾身形顿住,转头冷笑一声,方道:“替本王带句话给她,本王此生,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说罢,愤然离去。
王管家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王爷这样生气。赶忙连声应下,向着肥舒清房间而去,心中不禁担心王妃听后会是何种反应。
出乎意料,王管家进门时舒清已洗去满脸浓妆,退下凤冠霞帔,穿了一袭淡粉水袖裙,可惜那身形忒胖,委实有些不忍直视。
见管家上门,舒清倒也不曾意外,笑意吟吟问:“老管家,不知是有何话要转托给我?”
王管家一愣,方回过神来,将莫温顾扔下那话重复了一遍。见舒清面无表情,只当她是伤了心,又安慰说:“王妃莫气,王爷定是一时的气话,过些日子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肥舒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看着王管家略佝偻的身子,转而道:“管家,瞧你身体气虚,当真该好好补补,我从家中带了些许药材,不偌你拿去吃。”说罢,也不管王管家的连声拒绝,踏着大象腿转身进了里屋,从随嫁的木箱里拿出一盒子,转递给他。
拒绝无果,王管家只好收下,出了门后打开一看,盒中赫然躺着一只千年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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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舒清站在窗前,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望着头顶圆月,静静发着呆。直到许久后,她收回神,最后望了眼苍茫夜色,轻声自言自语:“你定是恨透我了吧……”
但,实不尽然。莫温顾对舒清只怕是起了杀意,哪是恨透那么简单。当下他已颤颤巍巍出了府,那双脚步不听使唤得直往丞相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