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柳吹绵身旁的大夫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夫人,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八月有余,马上就要分娩了,一举一动还需格外谨慎才是啊。”
“多谢。”柳吹绵勉强站稳。
舒清却是将大夫的话给听进了耳里。
方才大夫说柳吹绵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八个多月了?若是如此算来的话,在柳吹绵回到京城之时,便已经怀孕一月左右了。
这样说来,孩子果真不是莫温顾的?
舒清发现的端倪,付东篱自然也发现了。
“什么?”付东篱面色冷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看向柳吹烟,“丑姬,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柳吹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里竟然有一丝自责和凄楚:“寨主,对不起……其实我并不叫丑姬,我是柳吹烟,是柳吹绵的妹妹,寨主待我有救命之恩,我本不应当连你一起加害的。可是……”
柳吹烟虽然痛恨这个世界,但对付东篱倒也还算敬重,毕竟当初是经过悬崖的付东篱将她给救了起来,且一直在身旁善待着她的。
柳吹烟目光闪烁,突然又笑了:“可谁让我的好姐姐一心只喜欢你呢。”
“住口!别说了!”柳吹烟别过脸,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在付东篱的面前低头。
付东篱都已经对舒清深情告白了,她又何苦再去自讨没趣呢?
“哈哈,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喜欢寨主的洒脱,喜欢寨主的随性,只可惜,寨主从来都不喜欢你这样的娇气小姐。”柳吹烟就像疯了一般,一直不停的在说话,“所以,为了让你尝一尝过去我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我就在你们的饭菜之中下了迷魂散。”
话已至此,后面发生的事情便不言而喻了。
时隔这么久,莫温顾总算是知道了而柳吹绵肚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也没想到柳吹绵竟然还有这般曲折的一段姻缘。
“你……”付东篱怒不可遏,“丑姬,你怎能以怨报德!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着,付东篱又看向了呆立一旁的柳吹绵:“如此说来,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柳吹绵苦笑:“是你的又如何,不是你的又如何?横竖正如烟儿所说的那样,寨主此生都不会喜欢上我。寨主大可放心,我并非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孩子我一人也可以抚养,就算没有父亲,我的孩子也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优秀的人……”
付东篱看着她,心中竟是有些不忍:“柳吹绵,别这样。过去我不知晓你对我的心意。是我辜负了你。”
“付寨主不必自责。就算如此,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遇见你。这个孩子,就当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吧。”柳吹绵露出了一道甜美的微笑。
看着这动情的一幕,莫温顾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舒清。
舒清微微蹙着眉梢,眼底的神情似是有些心疼。
从前的她……亦是像柳吹绵这样痴情吗?可是他却不懂得这一份珍贵,亲手把她给推到了千里之外。想到这些莫温顾就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舒清看着柳吹绵的眼底的确是多了一些怜惜。
她从前一直觉得柳吹绵清冷高傲,直至今日才晓得原来她不过也是与自己一样爱不得,求不得的可怜人。
再高傲的女子,只要在自己心上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瓷人儿而已。
柳吹绵说着,忽而又转过身,面对着莫温顾:“温顾……其实在这个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人不是烟儿,而是你。我不但伤害了你,还利用了你,我逼迫你娶了我,替我掩盖这个见不得人的事实,但是如今我明白了,我这么做不但是害了你,更是害了我自己。”
莫温顾沉默的看着她,未曾表态。
柳吹绵呼出了一口气,再度坦然笑了起来:“我想明白了,稳顾,我会修书一封给我的爹爹,了结我们这一段关系。往后,你不必再顾忌我了,我要放你自由,也放自己自由。至于烟儿……”
她淡淡扫向了柳吹烟,目光中不再有哀怜:“我本想拉一把烟儿,可是看来她并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也罢,这是她自己做的孽,烟儿如何处置,全凭你们。”
舒清听出了柳吹绵的异样,如今的柳吹绵像极了当初一心想要离开京城的她。
“柳姑娘……你要做什么?”舒清担忧的问。
“我?”柳吹绵指了指自己,“我会离开这里,去寻一片属于我和孩子的清静之地。你们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诸位……保重了。”
说罢,柳吹绵便大步的走出了客房。
“绵儿!”莫温顾欲要追出去,却又顾忌着舒清。
舒清亦正在看着他:“不用管我,去追她吧。”
“可……”莫温顾左右为难。
“她是个孕妇,你就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飘零吗?”舒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我怕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莫温顾的声音愈来愈低。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的时候,付东篱站了出来:“好了,你们都不必争了。我自己惹出来的祸,我自己去承担。”
付东篱说罢,便追随着柳吹绵的脚步跑了出去。
付东篱出了客栈,在门口处左右环顾片刻,街上来人熙熙攘攘,一时竟没有看到柳吹绵的踪影。他双手叉腰,拉着店内的小二询问了一番,才在不远处的驿站里找到柳吹绵。
彼时的柳吹绵正打算翻身坐上一辆马车,她来时也未曾带什么行囊,故此离开时亦是两手空空,只留着一只荷包。
眼看着马车马上就要出发了,付东篱急得施展了轻功,飞身拦在了马车前。
柳吹绵见马车迟迟不走,不由得问马夫:“为何不走?”
“站住!”付东篱一字一顿的吐出二字。
柳吹绵当下撩开了窗帘,从窗户内探出了头:“付东篱……是你?你来做什么?”
付东篱也不管她,径自一脚踏在车辕上,坐进了车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