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事情难断
叶昕眉震惊地抬起头,一个叶昕贞能有多大的能量,让太子都保她?
“你冰雪聪明,当然看出中间关节所成了,裕亲王府就两名成年男子,为世子之位,有时候,肯定会耍些手段的,只能说,你很无辜,当了替罪产羊。”太子叹了口气道。
不错,叶昕眉早就怀疑,自己所受之苦皆因殷离昊之故,她记得,正好那天,答应殷离昊的求婚,不出一天,便中毒了,还是最剧烈的鹤顶红,殷离昊那时候还在装傻子……
也许殷承泽不愿意殷离昊顺利娶妻生子吧,殷离昊在外头一直有傻子的名声,所以一般好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进来,而殷离昊又是个不愿意与人碰触的,除了叶昕眉,他根本不肯接纳别的女子,成为玩伴都不行。
所以,自己成了殷承泽夺取世子之位的绊脚石吧,如果殷离昊比他先成亲生子,那殷离昊在裕亲王府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他们兄弟争什么与臣女无关,臣女只要讨个公道,叶昕贞必须要受到惩罚。”叶昕眉道。
“她已经受到惩处了,还没进门,就当不了正室,你们叶家应该也很不耻吧,怕是回了金陵,也不受待见,叶小姐,承泽与本宫自小交好,而且,这些事也未必是他亲力亲为,他的身边有人为他出谋划策,虽然叶昕贞只是侧室,但一旦抓了她,承泽的名声也会受损,嗯,你算给本宫一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可否?”太子道。
“那宋子清呢?”云霓道。
“他不会有死罪,功名肯定要革去的,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叶小姐,你的堂兄叶定诰,皇上已经重新钦点他为状元了,你们叶家,可又要风光了哦。”见叶昕眉皱眉不开心,太子笑道。
“那原就是诰哥哥该得的,当初在金陵,先生就对诰哥哥的文章赞不绝口,宋子清的文笔虽好,却言之无的,死板而不具开拓进取,先生并不看好他的。”叶昕眉不满道。
“嗯,其实本宫也觉得你堂兄的文章更精彩,可拗不过承泽,算了,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吧,夜深了,本宫着人送你们回府。”太子贴心地说道。
上马车之前,叶昕眉忍不住向远处张望,云霓将她一把拖进车里:“别看了,送宋大家去了,保不齐,他们两个还有许多别后感言要说呢,估计今晚是不会再出现了,困死了,回去睡觉。”
叶昕眉哪里还睡得着,脑海里全是殷成禧和宋大家骑着马,肩并肩的样子,他看着她时,在笑,笑得平和亲切,那样的笑容,叶昕眉很少在殷成禧的脸上看到。
既便对着她时,他也没有这样笑过,总拿她当小孩子……
越想越挫败,越想越无助,难道,今生真的与他无缘?那个女子,和他一样的秀优,他们两个年龄,身份,才华,都那样相配,自己算什么呀?
顶多一个任性的晚辈!
宋子清最终还是没有判死刑,只是革除了功名,宋家的名声自此一落千丈,宋夫人处心积虑,费尽心也机想要振兴宋家的愿彻底落空,而宋家大房母子,则被宋家人赶出了大门,除了随身的细软,连床棉被也没许拿走,宋子宇流落街头,以前还有几个朋友,可自从得知他连自家亲兄弟也出卖,那些以前还与他喝酒赌钱的,见了就躲,天寒地冻,只能有仅有的银两租住在破旧的客栈里,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宋子宇懒惰惯了,除了会吟些风花雪月的诗词,身无半点长处,宋大太太一把年纪了,还不得不给人浆洗缝补,以贴补家用。
而宋子清,虽然没被流放,也没有刑处,但整个人都垮下来了,精神萎靡不震,宋家族长则夺去了宋太太的宗妇之位,由另一房执掌整个宋家,宋太太在宋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宋老爷则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宋太太身上,说她没有教育好一双儿女,是她毁了一双儿女,正好宠爱的妾室又怀上了,宋老爷便威胁,要休了宋太太,扶正妾室,宋太太一双儿女一死一毁,伤心之余,还要被不着调的宋老爷污辱,几次欲自杀,都被身边的婆子劝住:
“……太太死了倒是干净,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用管了,可是少爷呢?他还年轻,刚遭遇这么大的挫折,您想让他再受失母之痛,那他还要活下来的信心和勇气吗?”
宋太太放声大哭:“可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还过得下去?你叫我怎么过得下去?”
“太太,如今宋家是指望不上了,可叶家正红红火火啊,两个表少爷都高中头榜,您不如……”
“不,决不,我便是上街乞讨,也不会回家看他们得意的嘴脸,子樱子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拜那个该死的叶昕眉所赐,我恨不能吃她的肉,扒她的皮,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宋太太歇斯底里道。
“太太,形式比人强,这个时候,你就别再逞强了,若不想西边那个贱人进正房,你只能依靠叶家,那是你的血亲啊,生你养你的家人,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血缘是怎么也改不掉,也不可否认的啊。”
宋太太呆呆地坐下,若有所思。
“可是,就算我把这张脸贴过去送给他们打,高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还会接受我么?除了笑话,除了鄙夷,他们不会接受我的。”宋太太道。
“太太,你怎么这么傻啊,少爷犯了这么大的罪,依律就算不是死罪,那也该流放,可为什么只是革去了功名?还不是太太的几个舅老爷还有少爷求的情么?当初在公堂之上,两个表少爷都是很担心地看着少爷的。”
“是这样么?不是看笑话么?子清革去了功名,诰哥儿就是状元了,他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会替子清担心?”
“太太,不管如何,为今之际,您必须保住你现在的地位,就该去求住叶家,老爷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对付你,就是因为你与娘家闹翻了,没了倚仗。”
宋太太究竟如何想暂且放下不说。
云霓见叶昕眉心情不好,没有回公主府,而是陪着她回了叶家。
谁知叶昕眉一进门,脱了外套倒头就睡,一会儿就传出小呼噜声,云霓哭笑不得,挨着她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就锣鼓喧天,云霓被吵醒,却见叶昕眉还睡得香香的,外头震天响,也没见她醒,还真心大。
云霓起了身,侍女上前来安置她,竹韵送了热水进来,云霓问道:“外头出什么事了?”
“诰少爷点了状元,衙门里送信,街坊们都来道喜了。”竹韵开心道。
“咦,小姐怎么还没醒?”竹韵奇怪地走到床前。
“昕小猪。”云霓打趣道。
“难得小姐心大,睡得着,这样也好,让她睡吧,反正老太太今天忙得很,早发了话,不用去请安。”竹韵道。
云霓早上有练剑的习惯,梳洗完毕,便拿了剑去了园子里的竹林边,她的剑术是个老太监教的,剑势凌厉招式阴柔好看,一套剑术耍下来,云霓的背微微汗湿,秀丽的额头上,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毛毛汗。
招式一收,转身。
就见叶定诰立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长身玉立,温润的眸子正含笑看着她,云霓脸一红,走上前去:“状元公,外头那么热闹,都是来给你道喜的,你倒好,在这里躲清净。”
“被公主瞧出来了?真是什么也逃不过公主的法眼啊。”叶定诰笑着伸出手。
云霓怔住。
“新的,没用过,擦擦吧。”叶定诰道。
云霓的脸更红了,好象在他面前,自己总显得笨拙幼稚,偏偏还很受用他的体贴也细心。
“我倒是不嫌弃,就怕给状元公绣帕子的那位会吃酸。”云霓打着哈哈,掩盖心里的一抹羞涩。
“咦?昕姐儿连这个也会吃醋么?不会吧。”叶定诰笑道。
“昕姐儿绣的啊,怪不得手法这么好。”云霓更窘了。
“还没用早膳吧,这里风大,关嬷嬷的银耳粥熬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去,正好,不烫不冷,一起去吗?”叶定诰含笑看着云霓,都说云霓公主泼辣嚣张,任性胡为,可他却看到了她嚣张任性的表象下,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如果不是出身皇家,云霓也会和昕姐儿一样温婉可人,一样贤淑娇气吧。
那些嚣张任性,都是自我的保护,听说她的生母早逝,因为乖巧懂事,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才被封了一等公主……
“好啊,与状元公同席,可是小女子的荣幸。”云霓笑道。
两人边说边笑,去了正院。
关嬷嬷看着肩并肩的两个人一同进了小饭厅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拉过关胜问:“这位小姐姓殷?是京里哪个殷家?”
别人不认得云霓,关胜可是再熟悉不过,当初自金陵来京城,还在途中,这位就把小姐给掳了去,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
何况,他还在公主府穿着女装呆了那么些天……
“奶奶,我告诉你,可莫要声张,这位怕麻烦,脾气也极不好,只能顺毛摸……”关胜悄悄凑在关嬷嬷耳边道。
“臭小子,胡说什么,什么顺毛摸……”
“小声点,她是云霓公主,是皇宫里的那个殷家……”
关嬷嬷差点没一屁股顿坐到地上去,惊得目瞪口呆:“公……公主……”
“哎呀,奶奶,说了让您小声点,小心被她听见,她武功可高了,我现在怕还打不赢她呢。”关胜急得脸都红了,要说他最怕的人,就是云霓了。
“哎哟喂,刚才还觉得好般配来着,怎么就是公主啊,吓死我了。”关嬷嬷出了一声汗。
叶昕眉睡了个昏天黑地,起来时,肌肠鹿鹿,屋里只有珠玉守着,正给她制冬衣呢。
“公主人呢?”叶昕眉揉了揉眼。
“诰少爷得了新科状元,好多仕子前来道贺,说是又要开一次状元湖聚会,少爷不同意,就说请大家去香山看红叶,和公主一道去了。”珠玉道。
“啊,为什么没叫我啊。”叶昕眉大急,慌忙起来穿衣,想能不能赶上。
“公主说,中毒一事,一直是小姐心里的结,如今这个结已经解,又告一个段落,所以小姐才睡得这般安稳香甜,不让吵醒你。”珠玉道。
叶昕眉怔了怔,自中毒以来,她确实一直着力查出幕后之人,给自己一个公道,也给殷成禧讨个公道,虽然到现在为止,也没发现他有哪里不对劲,身体似乎并无异样,可张太太的话,已经烙在她心上,所以,她想查出真凶,尤其想将叶昕贞法办,可是,太子发了话,幕后之人也知道是谁了,就那样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给抹平了,叶昕眉失望之余,象是失去了动力,整个人都松泄下来,所以,这一觉,确实睡得死,但真的和香甜沾不上边,因为梦里,全是殷成禧和宋大家齐头并进的模样。
“哦,那我去三老太太那里。”叶昕眉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王太医的方子真的很有效,三老太太已经起了床,只是精神还有些不济,叶昕恬守在身边亲自服侍着。
“三祖母,今天气色不错。”叶昕眉高兴道。
“过来,昕姐儿,今天来得可有些晚哦。”三老太太笑道。
“睡过头了,三祖母,您不会说我不守规矩吧。”叶昕眉滚进三老太太怀里,抱住老人,她知道,老人在强颜欢笑,心里还是惦记着宋太太,到底是自己亲生的……
“说什么说啊,女儿家也就在娘家时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请安什么的,什么时候来都行,干嘛起一黑早啊,害得我们这些老人家不得不起更早等着你们。”三老太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