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新婚3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藏在袖袋里带走。”他闷声闷气的,重重地扯着她绣花鞋上的系带,象在跟那根漂亮的红绣带较劲。
她呵呵地笑了:“傻相公,既便你有那么大的袖袋,军营里也容不得女眷啊,我什么都不会,去了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王爷,小姐,老太君派人来催了。”竹韵紧张地在门外禀道。
叶昕眉皱眉:“相公,要不我去吧,我不怕的。”
他与老太君向来不对付,新婚大礼之时又不肯拜她为高堂,那个老太婆素来记仇,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他针对的是我,不是你,我越是不去,她越是会为难你,不怕,咱们明天就搬走,她若是逼得急了,今晚就走。”殷成禧安慰她道。
叶昕眉还是担心他身份的事:“新婚,至少也得半月才能搬走吧,咱们不留把柄给人家说。”
殷成禧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叶昕眉只当他听进去了,心里满满的高兴,月黑风高,寒风朔朔,她的小手被他紧紧包裹着,温暖又安心。
老太君端坐在正位上,已是三更时分,年过六旬的她却丝毫没的倦意,当看见殷成禧牵着叶昕眉进来时,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浅浅的轻蔑地讥笑。
而让叶昕眉更惊讶的是,屋里不止有二太太,还有裕亲王夫妇,更有从未谋面的二老爷,而自那次逃婚便再也没见过的殷承泽竟赫然在坐。
来得还真齐整。
叶昕眉想上前行礼,殷成禧紧紧将她拉住,环顾四周,连殷承泽都有坐,却再也没有一张空余的椅子。
“承泽,你起来。”殷成禧朗声道。
殷承泽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禧叔,您请,您请。”
殷成禧却拉着叶昕眉过去:“坐!”
可他自个呢?
叶昕眉还在犹豫,殷成禧一用力,便将她按在椅子上。
二老爷笑了起来:“禧弟是不娶亲则矣,一娶便是最疼老婆的。”
裕亲王也笑道:“可不是么?以前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想着就算娶了妻,三弟妹也是最不被疼爱的那个,没想到,他们咱们两个更懂得疼人呢。”
“禧弟疼昊儿王爷又不是没见过,对承泽也是极好的。”裕亲王妃道。
这是故意拿叶昕眉与殷成禧之间的辈份与年龄差距说事。
老太君听了果然冷笑:“抢来的老婆当然得用心疼着,可怜了咱们的昊儿哦,原是要当老婆的,这会子成了小婶,你让他心里怎么过得去?”
裕亲王夫妻听了,脸色果然黯沉。
“莫扯这些了,先把盈盈的事给解决了吧。”二太太似乎没心情与裕亲王妃一起打机锋,不耐烦地说道。
“有什么好解决的,简单得很,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成禧把人给娶了吧,就象承泽娶叶家女一样,当个侧室就是,正好他是有爵位的,等皇上的封诰下来,也可以给盈盈一个侧妃的位份,如此一来,也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老太君轻描淡写地说道。
叶昕眉听得一怔,还真是安排得好呢,成亲第一天,就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一个膈应,这个作派果然很老太君,只怕是早就设计好了的。
有殷成禧在,她才不着急呢,免得人家说她不够大度,不够贤惠。
“如此最好,我也好给我那早死的姐姐一个交待。”二太太假么假式地么着眼角道。
殷成禧拉起叶昕眉就走。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这是默认了?
“成禧,成禧,你是什么意思,表个态了再走啊。”裕亲王大声道。
殷禧头也不回,像没听见。
“禧弟!”二老爷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乐意,可盈盈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当替哥哥帮个忙好么?”
殷成禧顿住,修长的身形立在门前,半晌一动没动,屋里的气氛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以他的脾气,不该为这句话所动才是,叶昕眉悄悄地抬起头,就见殷成禧眼里滑过一丝痛苦与绝然。
然后,赫然转身!
“赵盈盈!”
赵盈盈一直虚弱地窝在椅子里,自进来就没敢用正眼看殷成禧,此番被他点名,吓得猛地仰起脸来,小嘴微张,惊慌地应了一声:“禧叔!”
“我且问你,你按自己的一五一十地回答,若有半句虚言,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殷成禧道。
赵盈盈胸口那一掌,殷成禧是留了情面的,顶多用了一成力,但那也足足让她的五脏六府都撕裂般的痛。
“禧叔……”她泪盈于睫,怯怯地应道。
“你为何会突然去我的新房?”殷成禧问道。
“是昊哥哥掳了我去的。”赵盈盈回道,与先前殷承雪的话一致。
“他为何要掳你?”
“他说,小婶年纪太小,不能与禧叔你……你圆房,让我去……”
“你是不愿意的对吗?”殷成禧紧盯着赵盈盈的眼睛问道。
赵盈盈垂眸,没有回答。
“回答我!”殷成禧冷喝道。
赵盈盈吓得抬头,正要回答,侧面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她瑟缩了一下道:“禧叔,盈盈其实……其实……对您早生爱慕……”
“盈盈,你不是个没有廉耻之人。”殷成禧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赵盈盈的泪顿时倾泄而下,但她并没有说话。
“既是如此,那我给你一个身份,但是,我对我娘子发过誓言,今生只有她这一个女人,也只会碰她一个人,我可以给你侧妃的名份,但你终身都要住在裕亲王府,终身不许去武成王府半步,更不许见我与我娘子的面,否则,我送你去庵中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你还愿意么?”殷成禧缓缓的,却又无比绝情地说道。
赵盈盈大惊,泪水流得更凶了:“禧叔——”
“你怎么能这样?这又不是盈盈的错,是叶家的人拉着盈盈进的你的卧房门,是叶昕眉自个愿意替你找个侧室,她年纪小,还不能承恩,为你再纳个人也是份内应为之事,你如此,可不也是在打她的脸么?”裕亲王妃大声道。
“是啊,既是弟妹让人将盈盈送进去的,如今盈盈的清誉也被毁了,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呢,男人嘛,三妻四妾原就是寻常之事,盈盈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禧弟,你不能这么狠心。”裕亲王也道。
这是要把脏水往叶昕眉身上泼,更是逼叶昕眉表态,殷成禧可能谁的话也不肯听,但会在乎叶昕眉。
来时,叶昕眉问过顾妈妈实情,顾妈妈确实是带了赵盈盈去了耳房,但她原是想看情况而定的,如果自己与殷成禧没行那圆房之事,便要将赵盈盈又带出来,可谁知,赵盈盈根本就是自己往前凑,不听她使唤便冲进了卧房,而且,不过只是开了床帐,她身上就只剩下贴身内衣了,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相公……”叶昕眉拉了拉殷成禧的手,仰着小脸,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殷成禧皱眉,示意她不要说话。
“相公,这样对盈盈确实有失厚道。”叶昕眉道。
殷成禧瞪眼,而二太太则大喜道:“还是弟妹贤惠,果然是书香门弟的正经嫡女,就是懂事。”
这是又把叶昕贞给贬了一遍,在二太太眼里,叶昕贞只是叶家的旁枝,就是小门小户,比起叶昕眉来,身份还是要差很多。
“多谢二嫂夸奖,其实呢,盈盈今晚上,什么也没有做,她的清白还是完完整整的,王爷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所以,让她嫁过来,却又冷落她一辈子,对她来说,真的很残忍。”叶昕眉向二太太福了一福,不疾不徐地说道。
赵盈盈讶异地看着叶昕眉,当时自己已露了香肩,而殷成禧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自己的身子,而且,二太太带着那么多人进来时,她就是那副样子,大家都看见了,叶昕眉怎么还能空口白牙地不承认呢?
“哪还有什么清白?身子都被看光了,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二太太没想到叶昕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叶昕眉笑道:“二嫂此言差矣,众所周知,我家王爷是锦泰朝最俊美的男子,又是最年轻的大将军王,锦泰国里,想方设计要嫁给王爷的可没有成千,也是上百,当初云霓公主可是追着王爷满城跑,可那又如何呢?莫非每个送上门想嫁给王爷的人,都收了当侧妃?那武成王府可得再建三个大才成呢。”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轻轻缓缓,没有半点怨忿之色,素来泼辣惯了的二太太在她面前,似乎也不由自主地降了调,怒道:“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些个也就偷偷爱慕罢了,哪里会象盈盈损失这么大?”
叶昕眉看了眼赵盈盈:“问道,是不是碰了你的身子,那个男人就该娶你呢?”
赵盈盈涰泣着,没有回答。
她的任务就是装可怜,装得越真越好。
自有人替她回话。
“当然,女儿家的身子,被男人碰过,那个男人当然该负责,否则就是禽兽不如。”老太君道。
叶昕眉点点头:“老太君此言甚是。”
“那就别再啰嗦了,明儿就把盈盈和成禧的事给办了吧,正好喜字也是现成的,府里不用再布置。”裕亲王妃高兴地说道。
“是可以办,但不该是给王爷和盈盈办,而是该给殷离昊和赵盈盈办。”叶昕眉淡淡地说道。
“你胡说,关昊儿什么事?”裕亲王妃果然被激怒。
叶昕眉冷笑:“赵盈盈,方才可是你亲口说,你是被殷离昊掳到我新房里去的,可有此事?”
赵盈盈看了裕亲王妃一眼,不置可否。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这话也不是你最先说,殷承雪也说过了,而且,当时你进新房时,我屋里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你是被殷离昊抱在怀里送进新房的,对不对?”叶昕眉紧逼一步,问道。
赵盈盈瞪大泪眼,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而顾妈妈把你带到耳房后,你自个就进了房门,而且自个脱了衣服,还没打开床帐呢,王爷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膈着帐子一掌将你击飞,如果那一掌,可以说,王爷连你身上的汗毛都没有碰到,凭什么要对你负责?如果那一掌明明白白打在你身上,你以为,你还有命在这里哭吗?”叶昕眉又逼近一步道。
“可她的身子的的确确被成禧这个大男人看光了呀。”二太太不甘心道。
“好笑,有人不顾廉耻,非要主动脱光了送给我家王爷看,莫非王爷要戳瞎自己的眼睛不成?如果因此就纳了她为妾,那王府岂不天天有人脱光了躺进来?王爷岂不天天要纳妾?那他还要不要替朝庭出征了?干脆请皇上另觅贤良挂帅出征,王爷什么也不用做,成天光纳妾就成了。”叶昕眉冷声道。
二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娇娇小小的叶昕眉比起冷厉高傲的殷成禧更难对付,殷成禧至少还肯给赵盈盈一个身份,只是说终身冷着她,但只要盈盈进了武成王府的门,总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可叶昕眉这小妖精,不但不肯接纳盈盈,反骂盈盈不要脸,脱光了自己往男人床上送,这可不只是清誉的事了,还把盈盈的人口贬得一钱不值,说她水性扬花,为上位不顾脸面。
这是拿着大耳光在搧自己的脸啊,赵盈盈,可是二太太一手带大的。
而且,最让二太太气愤的是,叶昕眉不仅仅把赵盈盈贬得一文不值,还拿了一顶大帽子出来压着,如今北境的战事已然火烧眉睫,殷成禧是皇上最信任又最看重的元帅,如果因为纳妾之事影响了他的心情,以他的性子,可能真的会辞去元帅之职不做,撂挑子走人,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又有谁能担得起?
“好一张伶俐的嘴。”老太君道:
“以你的意思,今天你们什么责任也不用负了?”
“我倒是想问问在坐的各位长辈,兄嫂,今天可是我与王爷大婚的日子?”叶昕眉巡视在坐所有人一眼问道。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爷今年二十有五,从十几岁便在战场上撕杀,为王府也算建了不少功业吧,为了朝庭,为了王府,也算是劳苦功高了吧,一个男人,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情愿耽搁自己的终身大事,好不容易到了二十五岁才肯成家,你们这些他至亲的亲人呢?在做什么?在他新婚之夜,拿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来膈应他,膈应他的新婚妻子,还口口声声说他不够厚道,你们又厚道到哪里去了?”叶昕眉激动地大声道,早就替殷成禧不值了,这些年,裕亲王夫妻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战时的工具,平常时的高级保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