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在巧巧就读的小学里，正好是课间休息，孩子们正在操场上和走廊里疯闹着。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陌生人穿着武警制服。

孩子们对军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崇拜，一时间对着这个军人指指点点。

“哇，是解放军咧！”

“不对，是武警！没看到裤子上有金边吗！”

“不管是解放军，还是武警，我都觉得帅！”

“我要是能有一套那样的制服就好了，我愿意用乐高跟他换！”

……

在孩子们的议论声中，这名陌生人走进了教学楼。上课铃声响起，孩子们纷纷涌向教室。在四年级二班，班主任胡老师刚走向讲台，准备上课。教室的门敲响了，师生们全部看向教室门口。端坐在课桌前的巧巧看了眼来人，愣了。来人正是李爽。

李爽在门口站得笔挺，礼貌而客气地跟老师打着招呼：“老师，您好！打扰您上课了，我是李巧巧的父亲，出差刚回来，想提前接她下学，您看行吗？”

胡老师也愣了，看向巧巧：“巧巧，这是你爸爸吗？”

巧巧激动的小脸通红，站起来说道：“这是我老爸！”

安静的教室里，孩子们也开始嗡嗡地议论起来。

胡老师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安静！安静！”议论声噶然而止。

“巧巧，你可以清书包下课了。”

胡老师的话仿佛是天籁之音，李巧巧用最快的速度清好书包，飞快的扑向李爽。

李爽眼中父爱满满，张开了双臂迎接巧巧，还在大家面前讲女儿抱了起来：“乖女儿！”

兴奋的巧巧在李爽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李爽将女儿轻轻放下他，对胡老师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的工作了。但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长年不在家，今天难得放假，所以想多陪陪孩子。”

“您说得我能理解。”

“我们家全靠我爱人一个人照顾巧巧，有的时候也忙不过来，这教育孩子的事，还要麻烦您多费点心。”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来，巧巧，跟老师再见。”

“胡老师再见！”李巧巧眉角上扬，看着目瞪口呆的同学们，一脸的得意和自豪。

牵着巧巧走出学校，李爽对巧巧说道：“巧巧，今天爸爸提前接你放学，你妈妈可不知道啊。”

“什么？那妈妈会骂我们的！”巧巧一听就急了。

“不要慌，这样吧。今天的事，就你和我知道就行了，咱们谁都别告诉妈妈。”

“可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呀！”

“放心，只要我们俩不说，你妈妈怎么会去问你们老师呢？”

“可……可……”巧巧还是有些犹豫。

李爽蹲下身来，慈爱的看着女儿：“巧巧，相信爸爸。就算你妈妈知道了，有什么事情，爸爸顶着。但首先呀，我们要一起守住这个秘密，你说对不？”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巧巧嘟嚷着伸出小手很显然，他被自己的父亲说服了。

“来，我们拉勾，严守秘密。”一大一小两根手指连在了一起。

李爽牵着巧巧，路过一家奶茶店时，低头问道：“巧巧，喝奶茶吗？”

巧巧舔了舔嘴唇，说道：“妈妈说不能喝奶茶。”

“为什么？”

“因为妈妈说，跳舞的女孩要是喝奶茶就会长胖。要是我长胖了，跳舞就不好看了。”巧巧盯着奶茶店上的超大广告说道。

“喝杯奶茶就会长胖，这是什么逻辑？”李爽对郭燕的说法嗤之以鼻。

“老板，来杯红豆奶茶。”

“大杯还是小杯？”“大杯！”

“好勒，稍等。”

在等奶茶的时候，李爽问道：“巧巧，待会想去哪里玩？”

哪知道巧巧开口说道：“只要爸爸能陪我走一走就好了，晚上还有钢琴课呢。”

李爽听了，觉得不对，他只知道巧巧在学舞蹈和跳舞，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再一细问，才知道巧巧还报了围棋班、画画班和英语班，可以说一周七天，郭燕给安排得满满的。这也不能怪郭燕，由于李爽长期不在家，巧巧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指望。指望女儿不仅学习成绩好，琴棋书画也要样样精通。所以便给巧巧报了好多班，每天不是在上辅导班，就是在去辅导班的路上。没有休息，没有周末，把巧巧的课余时间排得满满的。

听完巧巧的话，李爽心疼的说道：“今天晚上没有钢琴课，爸爸陪你好好放松放松。”

“那学校的家庭作业呢？”

“今天特殊情况，有问题，爸爸去找你们老师。”

“那妈妈呢？妈妈会不会说我啊。”听得出来，巧巧非常畏惧自己的母亲。

李爽把胸口一拍：“宝贝放心，爸爸回家了，家里爸爸说得算。”

“先生，您的奶茶好了。”

李爽接过奶茶，递到了巧巧手中。巧巧浅尝了一口，一脸的陶醉。

“好喝吗？”

“好喝！”巧巧笑着说道，然后将小手塞进了李爽厚实的手掌里，牵着对方往前走。

女儿的小手，一下触碰到了李爽心中的软肋。

“巧巧，咱们现在去哪里？”

巧巧停下来，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就去中园广场！”

“好嘞！”

来到中园广场的儿童游乐场，由于是工作日，人流稀少，所以巧巧每个项目都不需要排队，因此玩得非常尽心。玩饿了，爸爸可以买平常妈妈不让吃的汉堡和可乐；玩累了，可以骑到爸爸肩膀上，让小脚休息一下。在巧巧幼小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只有上学前有父亲陪伴玩耍的模糊印象。但自从懂事之后，从来没有像今天玩得如此尽兴。

直到郭燕的电话来追问李爽什么时候回家，爷俩才携手走出游乐园。

在路上，疲惫的巧巧趴在李爽的背上，在他耳边说道：“爸爸，你能多休息几天吗？”

“不能。”

巧巧叹了口气，失落的说道：“要是爸爸能天天在家就好了，我可以不用练舞，不用练琴，不用练字，不用画画，也不用背英语了。”

“那可不行，这些都是你以后长大后要用到的技能，不能荒废了。”见巧巧不吱声了，李爽安慰道：“不过爸爸可以给你妈妈提点建议，看能不能少报几个班。”

听到这话，巧巧来了精神：“爸爸，你让妈妈少报几个班。我不想学那么多东西，我好累，我只想玩。”

巧巧的话让李爽心中感慨：“这才多大啊，就知道说累了。”

走着走着，巧巧趴在后背睡着了，但小手却紧紧环绕着李爽的脖子。

感受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李爽心中何止能用“内疚”两个字来形容。越是想到自己在父亲角色上的缺位，他越感到心痛，也就越想弥补自己的女儿。但由于他的工作性质，工作和家庭，确实无法兼得，这让李爽茫然若失，轻叹一口气继续前行。在路灯的照射下，父女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一辆绿色邮政电动车，停在了秦山消防中队门口，邮递员小柯将报刊杂志从箱子里取出，递给了门口站岗的李涛。看着门口执勤的李涛，小柯一脸的羡慕，同样是绿色制服，可穿出来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再加上报刊杂志等传统媒体在网络新媒体的冲击下，市场阵地几何级的萎缩着，小柯的工作一直都不饱满，这也意味着他的工资也在缩水，一想到这里他就无精打采。

李涛接过那一摞报纸，扫了一眼，便兴奋的往值班室跑去。而且没敲门便冲了进去，对正在看书的雷鸣大声说道：“雷队，我们上报纸了！”

雷鸣抖开报纸，就看见在报纸的头版，一张彩色照片占据了报纸的半个版面。在照片中，夜空中的烟花万紫千红、璀璨夺目，而在绚丽多彩的礼花下方，一排穿戴整齐的消防战士正仰望着美不胜收的夜空。而在照片的背景里，如炽的游人作了模糊的光影处理。整张照片所要表现的主题异常的清晰，而且各种要素非常和谐的融入其中，尤其是图中的消防队员正是秦山中队的官兵们。

“这不正是昨晚执勤的照片吗？”雷鸣一边看一边说道。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有的记者还躺在地上拍照呢？”

“你这一说，我还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嘿，没想到那记者还把咱们拍进去了。”李涛一脸的兴奋。

“不是把我们拍进去了，本来别人拍得就是我们！”雷鸣指着照片继续说道：“你看看这照片的构图，再看看这拍摄角度，别人老早就盯上咱们了。”

李涛按照雷鸣的说法仔细一瞅，发现雷鸣的分析还是挺到位的。

“那个大叔躺地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有病呢，没想到还是个牛人。”

在照片的配图文字里，找到了摄影师吴绍明，雷鸣把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便把报纸递给李涛，笑着说道：“幸亏你不是女孩，要是当时穿着裙子，岂不是把别人当流氓了。”

“雷队，这报纸我就拿到阅览室去了啊。”

“可以，记得留一份，放到指导员的办公桌上。”雷鸣最后嘱咐了一句。等李涛一出门，雷鸣从网上找到报纸的浏览页，将电子版的照片下载到手机上，转发到了朋友圈和几个微信群里，很快便引起一阵热议。

点开一个消息，对话框里写着：“这照片是你们宣传部门拍得？”

看着对方的橘猫头像，雷鸣笑了笑，回复道：“不是，是楚江晚报的记者拍得。”

“拍得不错，照片的立意也很清楚。”然后一个大大的点赞表情。

雷鸣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继续打字：“看来你今天不是很忙啊，还能翻朋友圈。”

很快，不屑的表情出现在了屏幕上：“小哥哥，今天小姐姐我休息。”

“额，无知者无罪，还请小姐姐原谅。”

“要想原谅你，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雷鸣连续发出窘迫和痛哭的表情，“这样吧，改天请你吃饭，看电影也行。”

“这也太没诚意了！”

这句话一发过来，雷鸣的表情就是一紧。

但紧接着的信息又让他松了一口气：“我和你的班完全就对上不，你这开得是空头支票！”

“这不是事，你把下个星期的班次告诉我，我来安排。”

两个年轻人在微信上叮叮咚咚聊个不停，花了上十分钟才把对方的班次给鼓捣明白。

“再过10天，我们就能在同一天休息了，要不就定那天如何？”

“行啊，不过这段时间单位培训多，如果那天科室要组织讲座的话，时间又要往后挪了。”

“没关系，先定下来，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ok！我要去上课了，先下了。”

将手机屏幕按熄，雷鸣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就在这时，陈宝杰走了进来，看到雷鸣的兴奋样，笑道：“小子，不会吃错药了吧。”

雷鸣不好有意思的挠挠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背有点酸，拉伸一下。”

陈宝杰被这个借口逗乐了。

为了避免尴尬，雷鸣赶紧转移话题：“前辈，最近游泳练得如何？”

说到游泳，陈宝杰立即来了精神：“嘿嘿，现在可以一口气游两百米了。这李涛不愧是专业出身的，把我的泳姿一看，就找到关键了。我以前一到水里啊，就是憋气游，越憋啊，这身子越僵，就越往下沉，能游个五六米就阿弥陀佛了。现在，他把我的呼吸方法一纠正，这距离看着涨啊。”

这游泳一直是陈宝杰的软肋，如今这弱项也被整没了，心里颇为得意。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警铃大作：“辽宁街超市火灾，辽宁街超市火灾，一班、二班出动，一班、二班出动！”

陈宝杰离门口近，把门拉开，对雷鸣大声说道：“你看家，我去！”

“咣——”的一声，门关上了。几秒钟之后，警笛声响起。随着警笛声渐行渐远，雷鸣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李爽公休的时候，能多一点带队出警的机会，哪知道这陈宝杰属于亲力亲为的干部，基本上每次出警都是安排雷鸣看家，他自己火燎燎的往现场跑。这李爽不在的两天里，中队出警十一次，有九次都是陈宝杰带队的，这跟雷鸣的期待大相径庭。

雷鸣越想越郁闷，看了看工作安排，拿起手边的对讲机：“周清！周清！”

“雷队，请讲！”

“全体集合！准备出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