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阵他停下,转回去,当然用的是轻步,这个时候他才佩服黄妙菁想得周到,居然给了他一双软底鞋,知道他要走夜路,有时还得故意隐去脚步声,软底鞋太有用了。
他重新接近棚子,在一侧的蒿草里蹲下来,透过乌毡片的缝隙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会儿听得里面有拖鞋走路的脚步声,随即那个破门吱地响了一下,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儿没有路灯,天上的月亮也被云挡着,幸好对面有个棚子里亮着一盏油灯,有一缕灯光从墙壁的缝隙里透出来,正好照到那人身上。
肖光捷是蹲在暗处的,这里的蒿草都有半人高,足以遮挡他,让他隐蔽得好,他从草的缝隙里看到那人的人影,原以为是牛老爹,但看样子不是,是一个年轻人。
难道是牛水龙?好像又不像,牛水龙还是比较瘦的,此人却很壮实,虽然个头不高但矮墩墩的。
忽然火光一闪,是那人划着火柴点烟,肖光捷看出他的侧脸,确实是一个年轻人,但明显不是牛水龙。
此人是谁,怎么就在牛水龙家的棚子里呢,是牛水龙的兄弟吗,乡亲吗,朋友吗?好像都不是,刚才肖光捷敲门时,此人为什么不开门,代老爹回答问题,反而一声不吭呢?
这时只见此人连连抽着烟,红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他喷烟的声音也挺大的,嘶嘶作响。肖光捷觉得不太对劲,此人有点嚣张气。
忽然这人发出几声冷笑,笑得肖光捷有点毛骨悚然。然后听他在自言自语:“要找牛水龙?知道他在哪儿吗?我就知道,但我偏不告诉你,他还能喝你的酒吗?别逗了。”
这是什么意思?
此人嘀咕着回进门,吱一声把门关上。
肖光捷不用到门边去窥探,因为棚子的壁都有缝的,他只要把耳朵贴近棚壁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只听那人在说:“喂,老头,刚才那个人,叫什么,阿九?”
“对,是阿九。”
“你认识他?”
“以前跟我家水龙在一起干活的。”
“在哪里干活?”
“医院里。”
“医院干什么活?”
“看尸嘛。”
“呸,原来也是个看尸的穷鬼,干这种活,真没出息。”
那人的口气,一股痞腔,搞得好像他挺有出息似的。
“没办法呀,咱们都是穷人,出身苦,没好的路子,只要有份工做做,能挣几个钱活命,有没有出息哪还计较呢。”牛老爹在叹息。
肖光捷耐心听着。
“老头,你真的听出来那人是阿九?”那人又在问。
“怎么,他说是阿九,那肯定是他了。”
“会不会有人冒充?”
“冒充?谁会冒充阿九呢,不会吧。”
“那我问你,上次是不是有个侦探来过你这儿了?”
“老总,侦探是啥意思?”
“别叫我老总,跟你说过了,叫我贝先生。”
那人有点火大,他是不喜欢被叫成老总啊,可是穷人对公家派来的人,特别是军警的,都会叫老总,甚至有时会对来历不明的强人都叫老总,除了叫老总好像找不到更合适的叫法了。
肖光捷可以想象屋里的情形,牛老爹面对这个满嘴凶话的悍人非常恐惧,战战兢兢,生怕这位老总冲天一怒就把他家的棚子给掀翻,或者在他衰弱的胸脯上踹上一脚。
牛老爹连忙赳正:“对对,你说过了,不要叫老总,叫你贝先生。贝先生,我家水龙到哪里去了?”
“你不要多问了,还不明白吗?”
“是什么事?我真的不明白。”
“好吧,本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