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点，肖光捷看出了，确实是一男一女，正在扭打，女的手里好像抓着一个东西，看她步子有些扭，估计是把鞋脱了握在手里当棍子，狠狠抽打，但娇嫩的脚底板踏在碎煤屑路上就硌得疼，所以落脚就像瘸了似地一跳一跳。
那个男的终于被她打怒了，伸手一抓就将女子手里的鞋子抢过来，往地上狠狠一砸，嘴里开口骂了：“娘的，你个死龟儿，这么晚了我好心好意陪你出来，不就是拉了拉你的手，亲一下你的脸吗，你怎么骂得这么狠，还喊救命，喊你个魂啊，我要真是流氓，还会让你喊，让你抽吗，早就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自己乖乖脱裤子，你敢犟嘴？不脱裤子？我再拿个打火机，要烧你的头发，你还不脱吗？”
“呸，我明明跟你说好的，我只是到外面转转，用不着你陪我，你是自己跟来的，就是对我不安好心，看看这里没有人就想动手了，要占我便宜了，我告诉你没门，我这个身子，决不会让你碰的。”
女子的声音挺坚决。
但肖光捷听出来，这两人之间不生，应该是认识的，还是熟人。
那就说明女的没多大危险，听上去女的比男的更倔一些。
是不是不管他们，走自己的？但他还是想听听他们会吵到什么程度，万一男的吵昏了头，可能对女的动用暴力，人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可怕的事来，说不定这女的真给男的剥了裤子，辣手摧花了。
好在这条小路两边有些杂树，他躲在杂树后不会让他们发现。
只听男的质问：“那你撂句话，你这身子要留给谁？不会是给那个老东西吧？”
“什么老东西，你在说谁？”女子反问。
“当然是咱们侍候这家的老头子，我早就看出来，老头子对你色色的的，你也想讨好他，想让他娶你做小？呸，想得美，看看人家女儿都跟你同年，她那个霸劲，会容许她爹娶你做小吗？”
“你是说我们小姐？她确实有点霸，但她才不管她爹会娶谁，她早就对我说过了，只要他爹看中哪个，要娶的话，她不会反对，这是她爹的自由，她不干涉他爹的事，他爹也就不干涉她的感情。你这个贱-货连这点也不懂，难怪只能当个哈巴狗。”
“我是哈巴狗，你就是公主了？咱俩不是一样吗，都在有钱人家当差，你天天侍候人还以为自己也成了他家的主人了？是不是还想嫁给他家的少爷？可惜她家没少爷，只有个堂少爷，但堂少爷对谁也看不中，你就是想讨好他也屁用。”
“谁想讨好堂少爷了？猪头才是。”
“那你有看中的吗？”
“当然有。”
“是哪个？”
“凭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我也知道，就是那个什么狗屁侦探吧？”
男的这么一说，女的居然不吭声了。
而肖光捷两个耳朵竖起，他所说的侦探是哪个？
“快说，是不是他？”男的在催促。
女的终于发声了：“是又怎么样？你不就是吃醋吗？”
“还真让我说对了？喂，死龟儿，你有没有脑子，怎么会看中一个穷侦探的，他都不认识你，你却为他害单相思，不是太贱了吗？”
男的愤愤不平。
女的冷笑了一声。
“这是我的事，他的确不认得我，但我知道他，我单相思也愿意，你管个屁呀。”
“你说说，他有哪点好？”
“跟你说个魂，难道你没听到，连咱们小姐都夸他了吗，这个人不是中翰城里的，他从外面来到中翰，为了帮黄家找到大小姐的尸体，这些天他没日没夜地在奔忙，饥一顿饱一顿，常常整夜不睡觉，吃的苦是你想不到的，你以为你当个差就吃得起苦了，跟他相比真算不了啥，他才是真正能吃苦的人，而且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完成，哪怕性命有危险也不怕，这种男人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才不是你这种窝囊废，只会对一个女的耍无赖。”
肖光捷惊了，这不会是在说他吧？
这是谁呀？听声音挺生疏，记忆里没接触过这样一个女子。只好继续静静地听。
男的显然被女的话触痛，不甘心地质问：“你说他好，就编出一大堆好的理由来，往他脸上贴金，我怎么没听过小姐夸他？”
“哼，小姐这次回来，不是在我们面前夸过他了？你假装没听见，那是你的事，你心里酸溜溜，真没出息。”
“喂，不是我酸溜溜，是我想提醒你，别对这个侦探动心，他是帮黄家做事，但为什么连警察都不管他？他不是调查案子吗，警察都不管了，他还调查个鬼呀，分明是在假装查案，在诓黄家的银子吧？”
“你闭嘴，懂个球，他的事，我比你了解，你还是滚吧，别在这儿唠叨，回去睡你的狗觉，明儿早起还要打杂呢，到时干活打瞌睡，小心给开除了。”
“那你呢，还在外面干啥？”
“你别管，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你千万别管，不然真的弄出麻烦来，你哭都来不及。”
男的火了，好像一把抓住了女的手腕，“死龟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因为来了个什么侦探，你就要移情别恋了？不行，今天咱们一定要在这儿玩玩……”
啪地一声很清脆，女的给了男的一耳光。
女的低声又严厉地喝道：“再不滚，我要不客气，坏了我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这时男的突然讨饶：“啊呀不不，龟儿，别这样别这样，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外出，是想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滚！”
“是是，我滚，我滚。”
男的立刻朝肖光捷这个方向走来。
肖光捷只好盯着他，避免被他发现。但等男的从面前走过去，一直远去了，他收回目光去观察女子，女子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到底女子用了什么手段让男的怕了，乖乖滚了？
肖光捷刚才就注意到，女的手中是拎着一个小包的，一定是女子从包里亮出什么武器来，把男的吓跑。
是刀吗？
枪是不可能的，最大可能是包里放着一把刀，女的把刀稍稍露一露，男的一看她有可能拼命，赶紧怂了就溜之大吉。
肖光捷也向女子走的方向走，反正那个方向是通往圣马诺的。他也不想加快步子追女子，因为从刚才他们对话里，他听出来，女的只是在单相思，跟案子似乎无关，而提到的侦探虽可以确定是他，不过只要他们是局外人，他何必要去搞清呢，他还有自己的任务去完成。
他急急忙忙在小道上走，背后却突然响起女子的叫声：“肖先生，是你吧？”
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
肖光捷站定了，回头看到女子从旁边的杂树后出来。
好厉害，居然来了个反盯梢，那么她早就注意他了？
“你是……”肖光捷小心地问。
女孩走近来，嘻嘻一笑，“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是肖侦探，现在你要去哪里？圣马诺医院吧？”
肖光捷没否定，“是的，我是肖侦探，现在要去圣马诺，姑娘你是谁呀，怎么会认得我？”
“我是施葵儿呀。”
“死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