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烟吗，来一支。”

“没问题，我身上带了三包，够咱们抽的。”

乔三鼎也坐下来，两个人抽着烟，一时居然无话可说。

望着周围六具尸体，他们作为见惯了刑事案现场，对血尸很熟悉的人，也有点不忍多看。

过了一会乔三鼎才问：“光捷，现在怎么办？”

“当然回中翰，你向封局长作汇报，他肯定命你带人来收拾残局，这个案子，会上报省厅，由省厅处置的。”

“我这个队长怕是当到头了，你说说，会不会把我送进监狱？”

“不会。”

“为什么？”

“你这个侦缉队长怎么糊涂了，你不是要查案吗，这些人是袭警的，是你正当防卫。”

“可怎么说他们的来历呢？他们说是gc，鬼知道这个gc是啥意思，是地名，还是他们的老大？”

肖光捷淡淡一笑：“不要提什么gc，就说这伙人跟酒蛋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就是盗窃了圣马诺医院的盗尸贼，是一个专门盗尸的团伙，在你们派兵围剿时，遭遇他们武装抵抗，在警告无效后你们采取坚决措施，一举将他们全部剿灭。”

“怎么，要当成一项胜利的成果来宣示？”

“本来就是成果呀，他们确实是有害的，没有一个死得冤枉。”

“你觉得，他们真是一伙的吗？”

“是不是一伙，你心里应当清楚的呀，不要再问我了，乔队长，你心里装着的秘密，不便跟我说，我也不问你了。这件事先到这里吧。”

肖光捷站起来就走。

乔三鼎在后面问：“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们还要打交道？”

“不一定了。”

“为什么？你要放弃了吗？”

“看情况吧。”

肖光捷觉得这样回答最好。

随后他离开甸子镇，雇了另一辆驴车去火车停靠站，乘上火车回省城。

到省城时是第二天的清晨。他先到省厅侦缉科办公楼外等着。

兰兴虎来上班，见到他，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有过枪战？”

肖光捷没回答，掏出枪还给他。

兰兴虎卸下枪匣，数数里面的子弹，不解地问：“少了一颗，放过枪了，遇上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当着肖队长的面做了个实验。”

“什么实验？”

“验证一下打死苏迭那一枪，是哪个位置开枪的，本来这个实验不用做的，因为肖队长当时就在现场，他知道是谁开的枪，他不肯对我说实话，我就用这个实验来逼他说实话的。”

“苏迭是被谁打死的？”

“唉，事情太复杂了，苏迭开枪打死了四个嫌犯，他却被身后的手下给打死。”

“手下是谁？”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具体是谁开枪就不清楚。”

兰兴虎吃惊地拍了一下办公桌子，“这还了得，下属枪杀上司，中翰的侦缉队竟出这种事，封局长这下惨了，此事上报到省厅，一定会追究责任的。”

肖光捷摆摆手，“老兄啊，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事情不那么简单，听乔队长说，苏迭本身犯了严重的罪行，他的手下杀他，有可能是在除害。”

“哦，怎么回事，苏迭犯了哪桩罪？”

“乔队长说他是叛徒，但具体做了什么背叛的事，他没有明说。”

“你应该问问清楚嘛。”兰兴虎有点急。

“我只是个**，没有权力审问一个侦缉队长，他不肯说，我无能为力。”

兰兴虎一捋衣袖，“那就这事交给我，我马上给乔三鼎打电话，他要不说实话，我就到厅长面前去报告，先把他的队长给撤了，再派人去把他押来，我亲自审讯他。”

肖光捷用手按住电话听筒，劝道：“老兄，你别着急呀，这事儿，现在还不要惊动厅长为好。”

“为什么？”

“依我对这些事情的了解，案件分为两条线索，一条明的，一条暗的，明的就是，苏迭枪杀四个嫌犯，他认为是正当的，因为嫌犯拒捕，所以枪杀嫌犯这事会被认可，而他被手下枪杀，明的线索就是手下认定苏迭是叛徒，叛变了侦缉队，甚至叛变了整个警察系统，如果这几名手下认为苏迭枪杀嫌犯是在杀人灭口，那么上级又怎么办，只能把这四个手下当成行为过激来处理吧，而乔队长最多落个管理不严的责任，也可以撤职，也可不撤，但这样处理，是掩盖了暗的线索。什么是暗的线索？我看这此事情的后面，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内幕，包括苏迭枪杀嫌犯，手下枪杀他，还有乔队长遇袭，都是有背景的，后面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活动。”

兰兴虎听得两眼发直，“听你说来，后面还有势力，不是表面那么杀来杀去？”

“对，这些发生的案情，好像跟中翰的圣马诺医院发生的黄妙琳尸体失踪有关，一件小小的尸体失踪案，却牵涉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越来越觉得案子复杂，如果现在就报告厅长，只把表面的东西处理掉，还是没用啊。”

“那你的意思呢？”

“表面的东西是要处理，但不需要报告给厅长，中翰侦缉队的事，由封局长处理就行了，苏迭死了，会发给家属抚衅金，给与厚葬，当成因公殉职了。那四个嫌犯，死有余辜，想必也没有人来为他们叫出的。枪杀苏迭的手下，可以当成枪走火来处理。”

“怎么，枪走火……光捷，你是不是想袒护他们？”兰兴虎瞪大眼睛。

肖光捷笑了笑，“不是袒护，而是在情况不明时，先把这笔账记下，别急着跟他们算，等一切水落石穿，到时他们杀苏迭的目的一目了然，再按他们的动机来定罪，该宽恕就宽恕，该惩处就惩处。对乔队长也如此。”

兰兴虎回味了一番他的话，终于点了点头，“好，光捷，以前封局长在省厅当官宣处长叫人给你写的颂文，看来真不是言过其实，你真的挺厉害，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到，换了我，哪想得那么深哪，火一上来就直接把人给逮了，审问，定性，再送拘押所，把材料往法官那儿一扔，多痛快。”

“没办法，现实冷冰冰，你看看，我受苏迭邀请到中翰去调查圣马诺医院丢尸案，本来以为多么小的一个案子，发展到今天，案子未清，苏迭的命却赔进去了，我不能不小心，走一步要看三步，如果你把杀了苏迭的人逮来，他们回答是枪走火，你是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承认故意杀害苏迭，且是受人指使，幕后人你不可能揪得出来。”

“幕后人不是乔三鼎吗？”

“不，如果是他，就不会有今天遇袭，差点丢命的事了，这说明乔三鼎也处在跟苏迭同样危险的境地。”

兰兴虎搔着头皮，一脸迷茫，看着肖光捷：“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我都理不出个头绪来，你说是怎么回事？”

“别急，我目前觉得也有些思维乱，但相信总会理清的。”

其实肖光捷没有向兰兴虎提到那个关键的字眼：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