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戴笑眯眯地说：“我去过司令部了，那儿没见着军师，我以为他还在家，就来了。”

“老爷早就去司令部上班，怎么没有？你可以再去看看的。”

“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下？”

“不行，没有老爷的准许，谁也不能进去，你还是走吧，别在这儿噜嗦，柳老爷要是知道了非扒你的皮不可。”

小个子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朝戴韬伟摊摊手：“这事我也没法子啦，我先过去了，你自己跟熊大队长讲吧。”然后他就朝岗位那边走了。

戴韬伟也不知所措，看着肖光捷，嘴上不说，其实用眼神在问：现在怎么办，进不了柳老爷家呀。

肖光捷也看出来，这个姓熊的家伙挺冷硬，他负责把守柳家大门，非常尽责，就算戴韬伟认识，也不能轻易放进去。

他只好打个呵欠，有点自言自语地说：“去问一下柳老爷吧，他肯定在司令部的。”

小戴听出是要撤的意思，就借坡下驴，朝熊大队长行个礼：“那我再去司令部找找柳老爷吧，不打扰了。”

小戴继续往独轮车上一坐，由老施推着，肖光捷背着箩筐，沿着环寨大路向南回走。

走到离柳家有一百米了，肖光捷回头目测一下，柳家大门也望不见了，他才停下来，叫住小戴，悄悄问道：“柳老爷家后面还有人家吗？”

“没有了，他们是最末的，再后面就是溪了。”

“我看出来了，柳家的防卫是很强的，就算你是伙夫，小个子是路口放哨的，都不放进去，这个熊大队长看来对柳家忠心耿耿的。”

“他是柳老爷的外甥。”

“难怪，舅舅是第三把手，外甥负责把门，自然趾高气昂的，目中无人，只认司令和舅舅吧，其他人都看不上。”

小戴鼻子里哼一声：“没错，这小子挺狂的，明明是自己寨子里的人，还是那种凶凶的口气，真想拿鞭子抽死他！”

“先不要恨了，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进去吧。”

老施眼红红地一跺脚：“我儿子就在里面，我都到这儿了，不管咋样我都要进去，实在不行我就杀进去了，先把这个姓熊的狗小子给劈了，再往里冲，谁要挡我，格杀勿论！”

肖光捷没有硬是阻止老施发作，他也急呀。等老施发作完了，他才继续说道：“我们人少势单，当然不能莽撞，需要的是智取而不是硬拼。”

“那你说，怎么智取？我都想不出来该怎么进柳家了。”老施有点焦躁地说。

肖光捷问小戴：“柳家外围是有围墙的，那么如果进了围墙，是不是可以进他家的屋子了？”

“那肯定的，围墙里面是院子，里面屋子的门就朝院子开着。现在就是院门进不去，一旦进了院门，就没有阻碍了。”

“院子里还有另外的守卫吗？”

“没有了，因为屋子里只有柳太太一个女的，柳老爷也不许男的守卫留在院子里，怕引出什么麻烦来。”

肖光捷从路边一棵小树上折了一根小枝条，在路面上画起来，“这个比方是围墙，里面的屋子，后屋的墙跟围墙离了多少距离？西墙和东墙呢？”

“围墙跟屋子的外墙，都离开一米多。”

“那就是说，围墙跟屋子的墙不是连在一起的吧，里面就是一圈全通的弄堂吧。”

“对，只要进了院子，就可以沿着外墙跟围墙之间的弄堂，绕整个屋子一圈的。”

肖光捷很开心，有了一个计划。不过还得摸清另外的情况。

“本寨进出，是不是就一条路，我们刚刚进来的这一条？”

“是的，就一条进出的，所以路口要设三道岗，司令常说这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嘛。”

肖光捷指了指后面，“往后去呢，没有路了？”

这一问提醒了小戴，他搔着后脑，迟疑地说：“要说后面，确实也通的，但那里不好走。”

“为什么不好走，是山路吗？”

小戴指指后山，“你们看到了吧，那里是一片山，路是有条小路的，以前也经常有人走，但后来司令下令封路，不许人们走那里。”

“怎么封的路？”

小戴拿着枝条在地上画着，一边解释，“来来那条路在从两块巨石之间穿过的，就像一道山门一样，这个石门只有不到一米宽，现在司令叫人把两块石头间的山门给砌了一堵墙，然后在墙的两边各派两个人守着，从外面来的人不许从这儿进来，里面的人不许从那里出去。”

“就是说，那里有四个守卫？”

“对，里面两个，外面两个。”

“砌了的墙有多高？”

“墙倒没多高，反正就是做个样子，也就一人高吧。”

“人站在墙里，可以望见外面的情况吗？”

“那是望不了的，因为墙头高低超过人的额头，除非脚下垫块石头。”

肖光捷两手一拍：“好了，问题解决了。”

“什么解决了？”小戴莫名其妙。

老施却听出来了，毕竟他当过兵，领悟了意思，问道：“肖先生，你是打算从那儿离开吗？”

“对的，我们一会儿就从后山离开，不用再走前面的大路。”

“可现在怎么见到我儿子？”

老施才不管别的，他一门心思就是要快点见到儿子。

肖光捷又问小戴，寨子里既然有一百多的民团士兵，这些人都住在哪儿呢，必定要有一处营房吧。小戴就指指东边，说寨子边上有一块稍低的地方，造了一些平屋，有十几间，就是士兵住的宿舍，那儿还有操场用来训练。

“但我们怎么没听到训练的声音呢？”老施问。这也是肖光捷想问的。

小戴说今天是礼拜天呀，休息嘛。

老施嗤了一声：“训练还讲礼拜天，我们当年哪有啥假日，天天要出操的。”

肖光捷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向他们招招手，示意大家往柳家西北方向去。

到了那里，是柳家围墙外的西北角，肖光捷给他们分配任务，他看了看围墙，对小戴说道：“我跟你进去，老施在外面接应。”

老施却不干，一梗脖子说道：“这事应该我去，小戴留在外面吧。”

“可你身手行吗？我们到里面要速战速决的，不能迟缓，不然让前面把门的熊某一伙察觉，我们会跑不掉的。”

“你放心，我结实着呢。”

肖光捷想了想，指了指围墙，“那好，你先扒一扒围墙，看看能不能扒上去，翻到里面。”

老施朝围墙看了两眼，一下子就头大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让我靠自己扒上去？那我肯定不行呀。”

“那就算了，你想靠我把你托上去？紧急情况下我们只能都依靠自己的，你不能想着进出都要靠我帮你，算了，还是小戴跟我进去吧。”

小戴说声好，就退后几步，一阵助跑，嗖地往上一蹿想抓住围墙的上沿，突然他啊呀惨叫一声，一下子就松开手，人掉下来还一屁坐在地上。

只见小戴两手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