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肯说呢?”肖光捷感觉奇怪了。
廖阿玫只好说出来,“就是听他说的。”
“他?是哪位?”
“那个冤家嘛。”
肖光捷明白过来,“你是说廖厂长?”他们曾经是夫妻,廖阿玫骂的冤家肯定只会是廖厂长了。
廖阿玫承认了,“是的,就是他。”
“廖厂长,他又是怎么说的,他说过中翰城里有地下党?”
“也不是肯定有,他有一次喝了酒,正好我从城里回到厂里,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冷话,无非是说我在外面有名堂,又跟哪些男人商讨大事了吧?我没好气地说,我确实跟一些男人接触,跟他们商讨大事,都是商谈生意,我们是一家工厂,接生意不是头等大事吗,你还说啥怪话?他说,你还是小心着点吧,现在的人,不一定都是正经做生意的,别稀里糊涂跟那种危险分子接上头,以为真可以做生意,实际上人家是想利用你呢?我问啥是危险分子?他说是地下党分子。”
肖光捷眉头皱起来,脑子里闪动了廖厂长那张不好判断的脸。他不动声色地问:“他又是怎么知道地下党的?”
“我听他提到地下党,就觉得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地下党,就问他那是什么人呢?他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鼻子里哼哼着,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你以后出去接生意,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如果真遇上这些地下党就糟了,千万不能跟他们做任何生意的,也不要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他没有说,中翰就有地下党吗?”
“没有说,我以为他是在无来由地瞎咧咧,根本没往心里去,刚刚你提到了什么红色地下党,我才想起来了。”
廖阿玫又问:“红色地下党,究竟是什么党呢?他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肖光捷摇摇头,“这个问题,还是以后跟你细谈吧,目前看来,红色地下党,可能跟他讲的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危险分子,而是跟你我一样的人。”
“跟我们一样的人?那是什么样的?”
“当然心地不坏,不会随便欺负弱小,不会打家劫舍,不会坐地分赃,不会赚黑钱,更不会滥杀无辜,相反是保护弱小平民的。”
廖阿玫兴奋地问:“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弄个什么地下党呢?他们是要做什么呢?”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感觉他们不是坏人,这就够了。”
“你见过他们了?”
肖光捷笑了,“见过还是没见过,真的不好说,比如你就是地下党的,我感觉你像,但你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因为地下党就是在秘密活动,不能公开,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眼里你就是廖姐,没啥特别。同样,如果我是地下党,你也觉得我就是肖兄弟,没啥奇怪的地方。所以,地下党在哪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认识的人里边,正因为我们认识他们,所以我们也不好指认他们,因为有人不容他们,如果我们随便透露怀疑,恐怕会害了他们。”
廖阿玫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是对的,因为,姓徐的说地下党是危险分子,他的话,我当然要反过来听,他说谁坏,那么这个人应该不坏,他说谁好,反倒叫人不放心。”
肖光捷笑着问:“他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我?”
“有。”
“说我好话还是坏话?”
“好话。”
“哦,怎么会?”
“奇怪吧?他对我说,你是苏迭从省城请来的,他大大地奖了苏迭一番,也夸了你一番。”
“他夸苏迭什么?”
“说他是个聪明人,能识时务,在这个时期,只有像苏副队长那样的人才算得了俊杰,永远不会吃亏的。”
“哦,聪明人,识时务,俊杰?”肖光捷嘴里叨叨着。
廖阿玫又笑道:“他也同样这么夸你的。”
“怎么,他认为我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他说你从省警察厅辞职,是个很失策的举动,好在终于及时醒悟,能接受苏迭的召唤,重新回到正路上来,凭你的机敏能干,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的。”
肖光捷惊道:“姐,你不会是在添油加醋,故意酸我吧?”
“兄弟,我怎么会酸你呢,这确实是徐择隆讲的呀,我当时对你又不了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呢,我一向听他提到男的就满嘴厌烦,很少听到他这么夸男人的,我也没听进耳朵里去,感觉他这个人莫名其妙。”
“那现在你再回想一下,他在你面前夸苏迭和我,是什么用意呢?”
“现在还是这样,我搞不懂,难道你也搞不懂?”
肖光捷心里在猜测,徐择隆之所以大赞苏迭,仅仅因为苏迭作为侦缉队的副队长,为了黄妙琳尸体失踪事件到省城请了自己来吗?可别忘了当时苏迭和肖光捷曾到制冰厂去调查过,徐择隆不对他们反感,反而在老婆面前大大一番溢美,是真的欣赏一警官一侦探吗?
好像不那么单纯吧。
“难道,他们是……惺惺相惜?”肖光捷嘴里嘀咕着。
“什么惺惺相惜?”廖阿玫听着问。
肖光捷比划着:“他们是不是以前交往很多,是一对好朋友吧?”
“这个,我倒没觉得,徐择隆成天呆在厂里指挥生产,他很少去城里的,而苏迭也很少带着人到厂里来公干,除非他们以前就是亲戚,或者别的什么关系,相互是熟识的,但如果真的以前就很熟,徐择隆应当在我面前吹一吹,他有个旧友或表弟什么的是侦缉队的副队长呢,这不是他拉虎皮的一点资本吗,可他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苏迭。”
“虽然没有当面向你提起过,但徐择隆大大赞美苏迭,附带连我也夸上,恐怕有他自己的观点,难道他不知道苏迭叛变过了吗?”
“叛变?苏迭向谁叛变了?”廖阿玫惊讶。
“其实那是乔队长的说法,苏迭可能并不是什么叛变,他只是存在一明一暗两种职务,明的就是中翰侦缉队的副队长,暗的嘛,是统局科的成员。”
“什么统局科?是哪里的?”
“官方的,也就是特工科。”
“特务?”
“是的。”
廖阿玫脸上有些紧张,“苏迭也当了特务?那一定很坏了吧?”
肖光捷摆摆手:“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既然提到,徐择隆大大夸奖苏迭,那我就在想,徐择隆有没有可能跟苏迭是一样的人?”
“徐择隆也做了特务?”
“是呀,有没有可能?”
廖阿玫惊得张口结舌,但她却无法替徐择隆来否定。“我,我说不清,他这个人,实在不好说。”
肖光捷点起一支烟,脑子里又将徐择隆和苏迭两张面孔交叉地提来提去,突然间,他全身一震,脱口而出:“尸冰,奇……徐?”
“什么尸冰奇?”廖阿玫没听懂。
肖光捷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增大了。
“啊,会不会,尸,冰,徐?”
“兄弟你在说啥呀?”
“哇呀呀,可能的,可能的,小纯肯定提到的是徐,徐择隆啊。”肖光捷都在欢呼了。